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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九寒一愣,半晌才从记忆中挖出了阿才的模样,他对这个阿才还留有一分印象,听妻子这么一说,便将二人比对了一下,单从五官,似乎真的有些微的相似。但这相似不是很明显,旁人不去特意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蓁蓁一语点破,覃九寒却也不急着找佘黎,毕竟找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还未可知,何必让佘黎白高兴一场。
新婚三日之后,孙卢便红光满面回县衙来了,他一来,便被喊来了覃九寒的书房。
孙卢原本就很尊敬自己这位上官,自从娶了玉泉之后,新婚之夜才知道上官的夫人给夫妻二人送了一份大礼,那红纸包里装的是卖身契和一张地契,自此之后,玉泉非但恢复了自由身,还手中颇有小产,比孙卢还有钱些。孙卢便愈发敬重上官,听覃九寒有事要吩咐,急急忙忙便来了,恭恭敬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覃九寒倒也没隐瞒什么,实话实话,只道自己怀疑慈幼院的阿才是佘黎的阿弟,令他去查一查。
孙卢一愣,立刻便领了命令出去了,到了慈幼院一看,阿才果真是佘黎的阿弟,年龄和身上的胎记都对的上号。
佘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懵,没想其他人想的那般嚎啕大哭或是情绪激动,他甚至有些冷漠,诘问道,“弄错了吧?”
等到阿才露出胎记,佘黎才沉默了片刻,迟疑了片刻,上前拍了拍阿才的肩膀,哑声道,“回来了。”
阿才的反应更奇怪,如出一辙的冷漠,直愣愣站在原地,任由眼前这位新认的阿兄拍着他的肩膀,始终没作声。
孙卢哪里知道兄弟二人在打什么哑谜,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打算管二人的闲事,将人送到了,便回县衙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送走孙卢,兄弟二人之间反而气氛更加尴尬,倒是狼牙,乐呵呵上来,似乎早已经把阿才卖过他两回的事情给忘了,好兄弟似的拍拍阿才的背,“呀,原来那就佘老大的阿弟啊!咱们之前就见过面了,你还记得吗?嘿嘿,以后我带你玩啊,嘿嘿,我也有弟弟了。”
佘黎也牵起嘴角一笑,但被脸上的疤痕衬得有些狰狞,他道,“也好,算是有伴。也好,也好。”
他的笑还没落下,阿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什么时候回慈幼院?”
佘黎和童牙都愣住,尤其是佘黎,脸绷得很紧,好似下一秒就要勃然大怒一般。但到最后,也只是僵硬笑笑,既没发火,也没作声。
当然,阿才或者说佘曦最后也没回到慈幼院。毕竟,慈幼院里的孩子都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而阿才找到了家人,又换回了原来的名字,自然不好再回慈幼院。即便佘黎肯,慈幼院的爷爷奶奶也是不准的。倒不是说缺他这么一口粮食,而是希望他能习惯有家人的生活。
佘黎十分固执,但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找回的阿弟,却是硬不起心肠,就连平日里的相处都是小心翼翼的。对于佘曦固执的想要回慈幼院,佘黎纠结了大半夜,最终还是找到覃府去了。
他自己心里还挺清楚的,在佘曦心里,他这个做阿兄的,非但没有在照顾好阿弟,导致阿弟流落在外,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没有及时将阿弟找回来。甚至,或许,在阿弟心中,期待的家人,根本不是像他这样的土匪山贼。
佘黎求见的时候,覃九寒正在同杜涓商量凿井一事。盂县此前曾有过有夏旱,一连数月少雨,导致田地里的庄稼枯死,百姓的生计无以为继。前几日,田间有老农来县衙,颤颤巍巍的,瞧着很是怕官老爷,却仍旧将自己的担忧给说了。今岁过年时候落了不少雪,但三月份以来,满打满算也只落了三四场小雨,还都是没沾湿地就止住了。老农农事经验丰富,怕有大旱,又听闻新县令有爱民的名声,自己夜里一琢磨,便颤颤巍巍来县衙了。
杜涓虽是读书人,但不是那种不理俗事的类型,性子是清高了些,但做事很是务实。此时,说起凿井灌溉的事情,也头头是道。
“下官看了旧年的县志,那些大旱的年份,却是同今年的天气有些相似。都是年关前后多雪水,但立春一过就雨水少了大半。那位老爹爹的担心,下官认为不无道理。再者,大人您说的凿井一事,下官觉得值得商讨。今年的税银和税粮已经交上来了,没有匪患作乱,再加上县衙开支大大减少,腾出一笔余钱来凿井,并不是很难。端看大人您如何抉择了。就怕,这水井凿了,结果大旱天气没来,反倒落了个劳民伤财的恶名。”
对于杜涓的担忧,覃九寒并不放在心上,凿井之事,开销不大,但福泽后世。他起身写了折子,将事情安排给杜涓,想了片刻,又将钱县丞点给杜涓做下手。
钱县丞近来老实了很多,覃九寒也不是那种轻易能被蒙骗的人,但用人一事上,素来讲究制衡二字,将杜涓抬得太高了,怕养得他心大了。反正钱杜二人共事多年的,别的不说,但对于彼此的了解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将这二人放在一起,也不怕出了什么差错。
他刚将事情安排下去,那边杨辉见屋内正事商量好了,便进来道,“大人,佘壮士在正厅,说是有事求见,您看,见还是不见?”
覃九寒见手头无事,便一路到了正厅。佘黎为人爽快,也不做忸怩之态,上来便道,“大人,我想将舍弟送到贵府。跟着孙捕头学些本事。”
覃九寒不置可否,淡问,“哪个?”
佘黎也爽快道,“阿曦和童牙。我是个匪,没什么正经本事,也教不了孩子什么好东西,也省得祸害孩子。”
覃九寒见他豁达,也高看了他一眼,但这并不能促使他将来历不明的人放在县衙。他单手托腮,询问道,“你可知道,这里是县衙。我想,当初剿匪时的两个要求,到现在,已经是两清了吧。”
按理说,似佘黎这种身份,寻到阿弟后,能随意进出县衙都算是格外开恩了。还是杨辉见佘黎曾经来府上住过,才进来禀告一声,换做别的人,县令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不是随意能求见的。
被这般质问,佘黎并不觉难堪,坦然点点头,“是,大人的恩情,佘黎不敢忘。能够寻回阿弟,多亏了大人和孙捕头。”
覃九寒懒得听他说这些,随意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当初在剿匪一事中有功,我不过是按照原先的约定罢了。只是——”覃九寒抬眸看向佘黎,淡淡道,“这一回,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他又不是做善事的菩萨,旁人的事情,同他有什么关系。
“大人爽快,那我也不说什么废话了。佘黎知道,大人爱妻如命。大人也知道,护卫虽好,但却比不得婢女,能够不声不响伴在夫人身旁,即便是遇上了点什么事情,也能趁其不备出手。如若大人愿意照拂阿曦和童牙,我愿意将为大人训一名婢女,日后长护夫人左右,护夫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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