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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才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这个也有点不科学,既然咱们是半个月前临时办到那招待所里去的,对方不可能等我们搬过去了,找来枪手暗杀,才在那个时候去购买或者收藏一把枪吧?首先找枪需要时间,运输进来也需要时间,就这么短短半个月,除非这个人本身就认识不少枪火贩子,否则不太可能这么点时间就把枪给搞到手。在说了,现在的枪火贩子,人家手里的那可都是硬货啊,谁还捣腾这三八大盖小日本儿鬼子的装备啊,都落伍多少年了。”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感觉有些道理,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此人本身或者家里的长辈曾经有过战争经历,回到民间后偷偷藏了这么一把枪,如果这样去调查的话,那可就太费劲了。马天才告诉我:“您想啊凯爷,我们国家从解放后就开始不断从各地民间收缴枪支弹药,但凡有点私货的人,也都顺应国家号召上缴枪支了,就算极少数人不肯上缴,那也不能明目张胆让人知道啊,所以这个调查起来,那可真是海底捞针,难于登天了。”
我心里有些沮丧,本来也是我自己将希望寄托得太高了。马天才说:“凯爷,我这里查不到更多的消息了,你待会儿回去警察局,要怎么跟杨洪军说啊?”我两手一摊苦笑着说,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啊。正好也给杨洪军敲敲警钟,现在对方身份不明,让他别急着以身犯险。
于是接下来我又把杨洪军打算自己当诱饵,去引诱枪手暴露位置的计划告诉了马天才,马天才听后也是非常担心,看来我们果真是凡夫俗子,对于杨洪军这样的决定跟行为,都感到非常不解。也许是时间紧迫,杨洪军也实在输不起了,否则换了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不择手段。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跟马天才能聊的全都聊了,换了从前或许我就要找个借口离开了,但由于我约了杨安可,这时候如果离开的话待会杨安可来了就尴尬了。于是我忍不住掏出电话想要问问杨安可走到哪儿了,谁知道刚刚拿起来,电话就叮当一声。
那是一条信息,正是杨安可发来的。她跟我说她已经到医院了,目前在住院部的停车库地下三层,出门的时候打了个车但是却忘记带钱,要我下楼去帮她支付一下车费。我心想这姑娘也真是的,连个钱都不带,还真打算我请她吃饭呢。于是我站起身来对马天才说,我到车库去接杨安可,等下就回来。那个贴身保护的我警察本打算跟着一起去,我对他说我就电梯直上直下,连户外都不会去,就不必跟着了。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因为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有跟杨安可一点独处的时间。
马天才的病房就在住院部,电梯直接按负三楼就到了杨安可停车等待的楼层。负一楼负二楼都有不少人离开电梯,因为这两层也都是车库,不过负二楼的人明显就比负一楼少得多,我想那是因为大家都图方便,选择较为靠近地面的楼层停车了。
到了负三楼,虽然也停了不少车,但相对于前面两层来说,已经算是少了很多了。还有不少空余的车位。杨安可在信息里发来了车子的车牌号,但我站在电梯口看了一番之后,却没找到那台车。于是就挨着找了过去,这时候,不远处一台车闪了几下远光灯,就好像是在提醒我一样。于是我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伸手到口袋里打算摸出钱来。
可是走到距离车子大约四五米的距离的时候,我却发现,杨安可在信息里告诉我她是打车过来的,而我市的出租车,基本上都是黄色的车子,而且车牌号,也都是t字头的,可是眼前的这台车,却是一台黑色的两厢轿车,车牌号的确是杨安可发给我的那个号码,但并不是出租车。
难道说她是打了个黑车?身为警察的侄女,这样的行为可真是不应该,而正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发现车里驾驶室里坐着一个长脸小胡子的男人,正目光炯炯地透过车窗盯着我。这个表情让我有些诧异,因为那是一种带着杀意的眼神,一个普通司机怎么会第一次见到我就露出这样的眼神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并不是普通的司机。
一想到这,我浑身冒出一阵冷汗,既然是杨安可的手机发给我的,那么此刻她必然已经遭遇了危险,这才是为什么她迟迟未到的原因。本能之下,我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拔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却发现我的面前两台车的夹缝之间站着一个人。
我不敢跑了,举起了双手。因为那个人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像是在惋惜,又很像是无可奈何,而他的手里,端着一杆长枪对准了我,正是那把三八式步枪!
而端着枪指着我的那个人,却是我认识的人。
第141章内鬼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段子。讲的大概是一个精神病人,从医院里逃了出来,抢了一把枪,挟持了一个人。被挟持的那个人非常害怕,高举着双手,但他并不知道对方是精神病人。他说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精神病人冷冷地问道,那你告诉我,一加一等于几。被挟持的人有点战战兢兢地回答:“二?”
然后精神病人枪杀了对方,理由是――“你知道得太多了。”
虽然这是一个笑话,但在那一刻,却是在我心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知道得太多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场梦魇,把我的生命跟眼前的这杆枪联系在了一起。在差不多一年之前,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杨洪军,我从来不曾想象过自己将来的死法,而自打认识他之后,遇到了许多危险,很多次都把我逼到了几乎死神的镰刀之下。而每次成功脱险,当我自以为可以安然自得地继续生活的时候,临近死亡的那种抑郁的笼罩感,却时常在提醒着我,活着是多么不易。
所以在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我曾无数次想过或者梦到过自己的种种死法,大多特别怪异,并且十分凄惨,也许是我内心深处的悲观,所以当杨洪军这艘贼船越开越远的时候,我意识到,想要上岸似乎早已不是我说了算的事。
可我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被一枪打死。更没想到过,打死我的人会是他。
“你当初老老实实地离开,不就没事了吗?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来提醒你,敲你的警钟,你怎么就还这么不来事?本不必有今天这一切的,也许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切背后的人是谁,可是没办法,你们就快查到我头上了,我必须反击,必须自保了!”那个人恨恨地说出这些话,那坚毅的眼神,告诉我此番他是志在必得。可目光流转中,却仍旧有那种怜惜,甚至是惋惜的感觉。
那一刻我也许是被那种眼神打动了,也或许是我之前对此人太过敬重,以至于当眼前这一幕突如其来地出现的时候,让我内心接受不了,或者说不愿意去接受。是的,我知道得太多了,多到我必须死才能够守住这些秘密。我深信这就是他此刻拿枪指着我的原因,可我虽帮助杨洪军破案,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对方的绊脚石,但我从未想过此人会是他,我心里很震惊,同时很失望。
所以当我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我一切都明白了。
“凯子,你知道吗?我其实非常欣赏你,你有着同龄人当中难得的缜密跟智慧,如果不是你卷入其中,将来你也不会做按摩师一辈子,你会有大出息的。可事不凑巧,天妒英才,有些人注定了会只在人生中闪亮一次,接着就消亡。你本不该是那个人,可惜了,可惜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原本我非常敬重的人,此刻在我眼里看来,竟然是那么狰狞,那么猥琐。失望和痛心一齐撞击着我的脑筋,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我竟然胸口一痛,鼻子一酸,眼睛就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但我仍旧没说话,此刻我说什么似乎都没有意义,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曾夸赞你,年轻有为,后生可畏,那是我的真心话,我还说过,你摸的不是骨,你摸的是人心。那也是我的真话,可我没想到,今天我将要这样来面对你,用这种方式,我也很痛心,你摸人心,可你没摸透我,这一局,我终究还是赢了!”
我摸的不是骨,摸的是人心。这句话曾无比深刻地存在我的脑子里,而这被我视为一语道破,视为经典的话,是当初我和杨安可一起被绑,获救后杨洪军做东,我们一起聚餐的时候,赵老跟我说的一句话。
这个拿枪指着我的人,就是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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