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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张松龄走到地图前,手指慢慢移动,“刚才大伙有人主张跟小鬼子拼命,有的主张避其锋芒,估计都是觉得敌人太多,咱们容易落入重围,但是,咱们何不换种视角呢,敌人再多,也是一路路从不同方向走过來,光靠着电台联络,他们未必能同时跟咱们对上,而除了从背后追过來的森川联队,其他各路敌军中任何一路,实力都不如咱们,所以我觉得无论其从个方向來,咱们只管朝着其中一路去,打残了堵在正前方那路,自然就海阔天空。”
注1:1938年10月,原华北方面军驻蒙军独立第二混成旅团旅团长常冈宽治被八路军在河北省广灵县境内的张家湾打成重伤后(一说为击毙),日本军部派阿部规秀接替常冈宽治旅团长的职务,1939年10月2日,阿部规秀被晋升为陆军中将,11月7日在黄土岭被八路军包围后击毙。
注2:日军大队一级,通常装备两门或者四门九二步兵炮,该炮以小巧灵活而著称,但最大射程只有两千七百米,远不如苏联仿制的施耐德一九零九式山炮的八千米。
第四章重逢(二下)
“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些。”团长老祁的眼睛里精光四射,恨不得立刻走上前,将张松龄的脑袋开个洞,看看里边到底是怎么长的。
无论敌人从几个方向來,咱们只管朝着其中一路去,这句话看似简单,却绝对将大伙头顶上的重重乌云硬生生给撕开了一道裂口,让人眼前瞬间就充满了阳光,而在此之前,他虽然也想主动求战,考虑更多的,却是大伙所面临的困难。
“是啊,快说,说详细点儿,我们都把耳朵竖起來了。”邵雍和孙云起等人心中也涌起一股拨云见日之感,看着张松龄的眼睛,大声催促,这张胖子就是不一般,也难怪团长大人不惜任何代价都想把他给留下,眼前形势如此窘迫,他首先想到的却不是敌人如何如何强大,而是自己这边优势在哪里,怎么才能抽冷子反咬敌人一口,以局部主动化解全局被动,不说别的,光是这种永不屈服于形势的心气儿,就令人望尘莫及。
“是啊,张队长,说详细点儿,我们大家伙都在等着呢。”即便是团中那些出身于晋军的老人,此刻看向张松龄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友善,主动求战,而不是绕路前行,听上去就比先前方棺材提出的那个狗屁建议提气了不止一万倍,更何况这个办法根本不用劳烦什么友军配合,更不需要送上门去看山西决死队的脸色,(注1)
“我只是临时想出这么一个主意,非常粗疏,欢迎大家斧正。”张松龄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继续移动,与察哈尔其他区域的地图一样,挂在墙上这张也绘制得非常粗糙,只能供大伙勉强了解一些大致情况,然而张松龄的具体想法,却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在众人眼睛里越來越清晰。
眼下可能挡在九十三团去路上的,一共有三方势力,第一方,土匪孙剑的私人武装,具体兵力和番号不明,第二方,晋十九军第三混成旅,兵力三千出头,战斗力一般,士气非常低落,第三方,则是远从张家口向此地赶來的下村大队,兵力一千一百人上下,战斗力在三方中最强,求战心态也最热切。
但是,这三方势力却各有各的心思,根本无法做到步调一致,即便相互之间有电报往來,也很难走到一个战壕中并肩而战,特别是晋军和日寇,虽然彼此长时间眉來眼去,并且有过合作对付八路军的恶行,但是双方存在根本目标上的冲突,谁都沒真正信任过谁,都在防着另外一方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因此,眼下试图堵住九十三团去路的几支队伍,基本上不可能同时出现于战场上,并且谁都不会主动牺牲自己,与九十三团死拼到底,给另外两家创造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在在某个特定时间段,九十三团所面对的,必然只是其中一个,只要不被森川联队追上來,就不会落入腹背受敌的困局。
所以,眼下九十三团的最佳选择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继续按原计划向七金河畔急行军,沿途无论遇上谁,直接扑过去将其打垮便是,抛除感情因素不考虑,前方三家队伍唯一可能让九十三团收拾起來需要花费一些力气的,其实只有小鬼子的下村大队,另外两家,恐怕一两次冲锋就能将其防线冲垮,与九十三团根本不属于一个重量级别。
“如果下村大队提前赶到七金河畔抢占了过河的大桥呢,,他们可是出了名的跑不死。”通讯营长王志指指地图上的两道曲曲弯弯之一,不放心地追问。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王志吸引了过去,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慢慢皱紧,是啊,说了半天,分析的都是对九十三团最有利的方面,而不利方面却只字未提,如果下村大队已经抢占的七金河大桥,并在河对岸凭险据守怎么办,既沒有冲锋舟,又沒有民船征调,大伙怎么可能游到对岸去将他们干净利落地击溃,。
这个问題,却一点都沒让张松龄感到为难,轻轻笑了笑,他用非常自信的口吻回应,“号称跑不死,不是真的跑不死,老祖宗有句古话,‘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下村大队偶尔创造一回一昼夜奔袭两百里奇迹,不可能天天保持这个速度,除非他们完全实现的摩托化,而徒步行军的话,每天走到百里以上,其战斗力就很难得到保障,所以,我只能将他们的平时行军速度设定为最大速度的一半左右,即平均每天九十到一百里,大约是咱们的一倍半。”
“你是说,下村大队还在继续往这边赶,根本沒机会抢在咱们前面拿下七金河大桥,。”通讯营长王志的眉头皱了皱,非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电报上提供的消息误差不超过两天的话,下村大队,此刻的确应该正在赶往七金河的路上。”张松龄用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毫不犹豫地回应,“他想堵住咱们,唯一的选择,是派出一部分精锐,轻装前进,夺取七金河上的大桥,购置防线,然后一边跟咱们战斗,一边等着主力部队赶过去支援。”
挡在大伙前路的季节河一共有两条,眼下都是水量充沛的阶段,七金河正事其中距离大伙目前位置较近的一条,距这里直线距离差不多有六十华里左右,刚好需要大部队走上一整天。
众人目光再度随着张松龄的手指移动,先估算出张家口和集宁之间的距离以及下村大队沿途能利用的一切交通便利,然后再于心中默默计算自家到河畔的剩余路程,苦笑着摇头,如果张松龄和分析正确的话,当九十三团赶到七金河畔那一刻,下村大队主力也差不多是刚刚抵达,而届时谁家的先头部队占领了渡河大桥,就成了左右整个战局的关键,对于九十三团來说,抢先一步,全盘皆活,落后半步,则就是全军被困死在河东岸的惨烈下场。
“小鬼子手中的地图,比咱们清楚,他们的参谋人员,也都非常专业,所以他们的先头部队应该早就出发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河边。”张松龄的话继续传來,让大伙的心情像一叶孤舟般,先落入波谷,然后再从波谷再度快速奔上浪尖,“但是,日军能派先头部队,咱们也可以派,这世界上,我还沒见过两条腿能跑过四条腿的奇迹,即便他们号称跑不死。”
“轰。”临时指挥部里,气氛立刻热闹如同进了水的油锅,骑兵,大伙手里正握着一支骑兵,虽然在很多军事专家眼里,骑兵已经是落后于时代的兵种,但是其在战场上的机动性,依旧为这个时代的步兵望尘莫及,特别是在察哈尔这片广袤而又荒凉的土地上,骑兵们永远不会落伍,低矮的丘陵和辽阔的草原,是骑兵的天然主场,无论敌人再狡猾,再善战,也要先扛过骑兵的一轮马刀。
“我们骑兵营立刻就可以出发,抢在日寇前面拿下七金河大桥。”骑兵营长邵雍的反应最为积极,举着胳膊,大声向团长老祁请缨。
“是啊,团长,下命令吧,如果在主力抵达之前守不住大桥,我们几个提头來见。”副营长许地丁,连长戴望山等人也纷纷附和,唯恐落后半步,任务被别人抢走。
“当然得你们去替全军开道。”团长老祁想了片刻,慢慢点头,“不过”语气一顿,他迅速将目光转向张松龄,带着几分求肯的口吻询问,“不过,张队长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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