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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白容月是已经知道娜尤的行踪了,她三下两下就成功地避开来下界那几个不成器的守卫和尹长聂派来保护她的那些并不利索的将士…
可当她真正地到了窗户口,山火和娜尤也是一眼能及的时候,里面的动静让她不得不及时停住了,她伸了手轻轻把那层薄薄的窗纸捻破了一个小洞,好让自己看得更加真切。
娜尤从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拿起一把短剑,十分潇洒而干脆地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刀,鲜血很快就从那道伤口涌了出来,娜尤面不改色,再一并将手握紧,手心里的血便汇集起来顺着沟壑一滴一滴地滴进一个雪白的碗里。
这个女人可真狠心啊,对自己下手这么重这眼睛是一眨也不眨,白容月看得心里发怵,捂着胸口难受得有些想要作呕。大概是早些年里征战太多,她现在每每一看到鲜血就难受的紧。
“少主,你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娜尤把桌上的碗端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现在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她气喘吁吁地把装了自己血的碗塞到了山火手里,“你只要喝下去,你体内的妖龙血就会苏醒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替老族长和所有被杀的族人报仇!”
“妖龙血…”白容月还以为自己是老糊涂了,否则方才她怎么会听到山火的体内是妖龙血呢?她小心翼翼地往前倾了倾身子,想要再听的清楚一点才好。
山火的手颤颤巍巍的,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哆哆嗦嗦的完全拿不稳,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碗鲜红的血,目光里若隐若现的都是他的犹豫不决,“如果妖龙血苏醒了,我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在害怕,可他又怎能不怕呢。他不敢保证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妖龙,会不会杀性大发不受控制,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就算报了仇也会伤害许多无辜的人。
“少主,您一定要为整个妖龙族想啊,当年我们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遭那些自诩为正义之士的上殿神将们残杀!自云藏封印了远古恶兽的妖龙族后,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是勤勤恳恳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从未冒犯过任何神界中人,就因为我们越来越繁荣,族群越来越壮大,他们就随便编排了个惑乱众生的理由生生地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娜尤是亲眼见过妖龙族被暴力镇压的场景,她大概就算是最幸运的人里的最不幸的一种了。在当时那个剿灭式的屠杀中她被爹爹和娘亲藏了起来因此才幸存了下来,她已经忘记那日自己哭了多久了,可无论怎么哭,她的阿爹阿娘都再也没有一个来找过她了……后来,她跟着几个老弱病残的同族一起亡命天涯,过着心酸而又艰辛的生活,也算是能保住性命。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立过誓言要替妖龙一族复仇,尤其是后来在各种传言中得知了少主还活着,她便如同找到了依靠一般四处打听着少主的下落,沿途还不忘找寻和学习妖龙族各种失传已久的禁咒秘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一定杀上神界,让他们也尝尝永世不得安宁的滋味!
“娜尤…”山火握着碗的手越来越紧了,这一次他似乎不是害怕了,而是愤怒,他的表情清晰可见,一点不遮遮掩掩,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怎么会这样,白容月这才忽然明白了过来,她眼前这个满眼仇恨的女子如果是妖龙一族的人的话,那她嘴里这个被叫做“少主”的人,竟然就是聂树禾和邬枫的儿子…郦胥…
“他…他没有死!”白容月被突如其来的欣喜冲昏了头脑,险些整个人从那高高地窗户摔了进去,她再扶稳地时候动静就闹地有些大了,不过再屏息往窗内一看,还好并未惊动房间里的人。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阿禾说清楚才行!”
白容月在知道真相后就不停地在脑海里幻想了聂树禾知道自己孩子还活着的情景,阿禾一定会开心的,一定会的!
她这就算是完成了尹长聂给她的任务,娜尤的身份她也已经是弄清楚了,无非就是妖龙族的幸存下来的一个孩子,构不成什么大祸患。
白容月心心念念着就是想要聂树禾知道这个好消息,便就这般心急地离开了,却没曾想自己竟把山火手里端着的那碗会唤醒他体内妖龙血脉的血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长树宫她不过几千年没来,竟也会变化这么多,白容月从下界赶到的时候,天色幸亏是好的,只是过于有些太好,好的令人不寒而栗,她想起来上一次来长树宫也是这个时辰,那便就是她们反目成仇的日子,只是那日聂树禾守在宫门口硬是让她一步也没有踏进来。
阿禾还在恨我吗?白容月越往里走,心里就越发地忐忑,这个时辰是守卫巡逻的人换班的时候,她从前是最清楚的,每一次便都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从前她们还很要好的时候,她总是爱和阿禾玩敌人偷袭的游戏,每次都扮作敌人绕过聂树禾所有的守卫直接进了她的正殿……
可现在,她们都已经不爱玩这样的游戏了。
“什么人!敢擅闯长树宫!”
赵盏本来是得了师父的宽慰心里好受许多才从提亲被拒的莫大哀伤中恢复过来的,没想到刚回到巡逻的岗位就能平白无故地抓到个闯到内殿来的人。
这外面的人都死绝了!赵盏心里不禁暗骂,每日供他们吃供他们穿,这生人都闯到家门口来了!幸亏他锋利的律瑛剑此时已经架在这人的脖子上,不然师父发现了又该大发雷霆了!
见白容月迟迟未开口,赵盏这才又把剑往她喉咙处近了些,“快说啊,又是哪里来的人!”
“我要见你们仙尊。”白容月只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将赵盏的律瑛剑的剑面夹住,然后稳稳地推了下来,她力量强的惊人,由不得赵盏一点儿反抗。
“你…你是什么人!”赵盏这才发觉这个一直背对着他的人不简单,便不敢再冒犯,收了剑还是忍不住发问。
“阿盏你记住了,她就是我们长树宫世世代代的…仇人!”
赵盏的话音刚一落,聂树禾就紧紧地握着自己的玄罗笙出来了,赵盏赶紧退回了聂树禾身边,他这才有幸看到白容月的正脸,再一回头看到聂树禾手上的玄罗笙,那手指甲恨不得都嵌进去了,他心里不免一惊,难怪,师父拿出了这么多年不带的武器,原来是为了这个许久不见的旧友准备的。
“阿禾……”白容月这一声阿禾叫的极其卑微,她一时扯着嘴角微微地笑着,又好像觉得笑起来的样子肯定很牵强不太适合,便又笨拙地努力平息了自己的喜悦,她大概有四千五百多年没见过聂树禾了吧,她躲了四千五百多年的日子,也够了吧。
聂树禾还是这个样子啊,长得英气逼人,梳着高高的发髻,又总爱穿着紫色的衣服。
“你可千万别叫我阿禾了,你觉得你还配吗?”聂树禾几乎是从鼻尖里冷哼出来的这么几个字砸在白容月身上的,她过那么一会儿看白容月又可怜下来的样子,心里便觉得爽快极了,“啧啧啧,我们堂堂一等的白容月仙尊又来我这简陋的长树宫演她那出楚楚可怜的戏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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