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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瑜想着困难的事情得放在最前面完成,要尽快跟江小鸥妈妈会面。所以小长假的第一天,她早早起床,整装待发。
对此她妈妈感觉非常惊诧,还问她爸家里的表是不是停了,怎么不到8点她就收拾妥当了。只听她爸小声说,毕竟是交男朋友的人了,放假还不得约会约一天。
肖瑜心想,他们这样认为倒也好,省却不少解释。想来生活多奇妙,搁在一个月前还怕父母误会自己跟孙嘉兴,现在却为这个既定事实偷着乐。
等到真正出门,已经9点半以后了。肖瑜在出租车上回想着刚才的几通电话,心中五味杂陈。
肖瑜先是给江小鸥妈妈打电话,想约家访的事情。
这通电话就像是冬天里的一盆冰水,浇得她透心凉。
江小鸥妈妈那愤懑的音调还环绕在她耳边,“不用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如果不知道这事便罢了,你早就知道,不但不管他们还不跟我们说!要谈早谈,事后谈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说对不起没有用!如果我让学校开除了你再跟你说句对不起,你觉得你接受吗?……你可以跟江小鸥聊一聊,我的想法她可以转告你……或许你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觉得早恋很正常,但我不认同,三观不同,没法解释!你没结婚没当妈根本不能理解我们的心情。或许你觉得我不近人情,但我现在确实不想见你!就是这样!……”
整个通话过程中,肖瑜几乎无法插嘴,都是江小鸥妈妈在说,并且非常坚决的拒绝了肖瑜的见面请求。
第二通电话,肖瑜打给了江小鸥。只不过开始她都没接,九点多才给肖瑜回拨过来。
学校是不让学生带手机的,但基本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手机号码。统计手机号码,肖瑜是私下自行统计的,没安排班干部做这事,每个学生都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开始她还担心他们不一定愿意告诉老师,看来有时候成人真的会想太多了。不过为了保持跟学生的距离,她没有添加任何一个学生的微信。
这事也让肖瑜经常自嘲的感慨,做了许多形式上的保持距离,却始终没有把握好跟学生之间的关系尺度。
江小鸥在电话里鼻音很重,肖瑜问她怎回事,她说是忽然感冒了。肖瑜猜测她是急火攻心了就很容易生病。
江小鸥妈妈倒没有把事情做绝,跟江小鸥打了招呼,说班主任想跟她聊聊,自己便出门了。江小鸥告诉肖瑜她家的具体位置,肖瑜之前跟踪过夏诚和江小鸥,是知道江小鸥家的具体位置的,比学生信息登记表上的地址还直观,但这事在此时又怎能说出来。
在江小鸥给她回电话之前,肖瑜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来自孙嘉兴,一个来自她表姐。
昨天晚上她没有说准自己今天会去家访,孙嘉兴却像洞察了她的心思,直接问她是否需要陪她一起,到时候在楼下等她好照应。虽然她嘴上坚决拒绝,但心里却很甜蜜。有一个人懂你还肯照顾你,是她此时最大的安慰。
至于表姐的电话,她深感意外。表姐直接问她学校帖子上的照片里有没有她的学生。她迅速分析了一下,应该是李珊告诉表姐的,她们俩是同事。她这才想起,那天她一直没回复李珊。表姐比她大9岁,许多话题聊不到一起,而且她总觉得表姐有点无厘头。就像这通电话,很久不联系,猛然出现却会问你一件昨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表姐突然来了一句,“关注着学校的态度,多跟领导沟通一下,有什么情况提前说,我好帮你找人。放心,不会告诉你爸妈。”她想说不用,表姐却又强调一遍以后有事找她就挂断了。就是如此无厘头的表姐。虽然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但这问题再棘手也不会想到开口麻烦她吧。
不知是否因为独生子女的缘故,肖瑜与表姐妹们的关系很疏离,没跟她们聊过工作和生活中的烦恼,也没挎着胳膊逛过街。有时候她会猜想,是否就是因为她在家里对各种亲缘关系处理持观望态度,导致了她与学生家长的沟通也很被动?
人和人的关系,尤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该如何去建立,又靠什么维系,这可真是个难题。
肖瑜站在江小鸥家楼下,不禁回想起当时一路跟踪他俩,看夏诚送江小鸥回来,两人在路口依依惜别的场景。
即便是班主任的身份,也会替他们怀念那时候,他们俩恋人尚未满,保持着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也感觉到你喜欢我的暧昧,在彼此的眼角眉梢里寻找着自己的存在,会一见你就笑。再想想昨日夏诚说到已分手的斩钉截铁,这才几个月。此一时,彼一时。
当江小鸥打开门,肖瑜当场愣住了。这个原本白嫩如瓷娃娃的小姑娘,两个眼皮是肿的,腮帮子也肿的。肖瑜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端详她,江小鸥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脸。
“是你妈妈?”肖瑜犹豫着问道。
江小鸥轻轻点点头,“所以我昨天没有去上学。本来就很丢人,这下更丢人。”
“你妈妈下手也太重了!”
“估计她只是太生气了吧!虽然她平时挺严厉的,但她确实很少打人。都是我不对。”
看着江小鸥变形的脸,听着她浓浓的鼻音,肖瑜的眼圈儿一下子红了。
“肖老师,您别这样!您这样,我心里更难受。这次这事情真是给您惹了个大麻烦,我妈妈去学校这样闹,害您比赛都没拿到奖,原本您肯定是可以跟楚老师一样去市里比赛的。您那么优秀!都怪我!”说着,江小鸥不能自已的啜泣起来。两个肩膀上下耸动着,显得她更加单薄瘦弱。
“其实得不得奖也无所谓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影响,无论是精神上还是学习成绩上,我都不想你们受到影响。”肖瑜轻轻拍着江小鸥的背说道。
江小鸥抬头看着肖瑜,说道,“肖老师,我心里真的是好难受,不是因为帖子的事情。而是夏诚跟我彻底分手了,他终于还是跟我分手了,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怎么可能一直喜欢我呢?从来就没有人一直喜欢我。他现在不但不喜欢我,还非常讨厌我!”说着,她从啜泣变成了恸哭。
肖瑜只见她两个眼皮肿到已经看不出里面藏了多少泪。都说女生说分手,说上十次不见得能分成,但这男的说分手,一次就分彻底了。夏诚若是知道江小鸥伤心到这样的地步,还会怀疑她对他可有真心吗?估计这两天里,她每天都以泪洗面吧。
那天,肖瑜在江小鸥家里待了一整天。终于断断续续的听江小鸥说完她与夏诚之间的故事。之前听过裴茜茜和夏诚的版本,但只有加上江小鸥的版本,这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时间应该退回到他们的初一,看分班信息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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