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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如幽灵般在这黑暗中们缓慢地匍匐前进着,沈头时不时左右四处张望,可啥发现都没有。这样默默地行进到了半山腰,时间也过了三四个小时,到了午夜。一路上我并没有看出沈头领着我爬向的方向有啥目标性,可到后期,周围的场景居然越发熟悉起来,我们竟然是朝着几天前我们发现敌特尸体的位置靠拢。我再次紧张起来,也和他一样,不时四处张望,那晚上我们看到并追出很远的那个长发人,当时就是出现在这附近。
正在我们慢慢往出现腐尸位置靠近时,从我们头顶一棵大树上传来细小的声音。我俩对视了一眼,接着一起望了过去。好家伙!一个黑影就在我们身边三四米的一棵树上,慢慢地滑了下来,他的头上正是留着齐肩的长发。我连忙举起枪,可枪口被沈头压了下去。沈头双手撑住了地面,身体微微地往上。对方那人影压根没有一丝察觉,就在他的双腿刚接触到地面还没站稳的档。沈头猛的大吼一声:“不许动!”紧接着他双腿一蹬,朝着那黑影扑了上去,在那短短的瞬间,把那个人影扑到了地上。
我也连爬带滚地冲了上去,一把按住了那家伙还在来回狠踹的双腿。沈头虎目一瞪,举起拳头,朝着黑影的头部毫不留情地捶了两下。地上那家伙被打得啊啊的乱叫了几声,接着大声喊道:“别打了!我不是坏人。”
沈头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双腿死死地踩住地上这家伙的两只手,他头上戴着的草帽已经掉到了一旁,身子直立着骑在对方身上。接着他另一只手抓起对方的头发,把那家伙的脑袋提了上来:“什么人?”
我也往前跨出一步,举着枪对准那家伙的脑门。他的长头发往脸的两边分开着,一张长满着胡子的黑脸出现在我们眼前。他表情有点慌张,但眼神中却没有露出惊恐的神色:“别动手!我是……我是……”说到这,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对着沈头喊道:“你是沈同志?你是沈木人同志?”
沈头愣了一下,可抓着对方头发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地上那家伙挤出一丝笑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高松啊!易阳镇的高松。”
沈头继续盯着这个自称叫高松的人多看了几眼,最后,沈头松开了抓他头发的手,但并没有推开我正对着这个高松脑门的枪。沈头想了一下,然后对着这个长发人说道:“真是高松同志啊!你怎么在这山上?”
高松双眼一下浑浊了起来,看样子他见到沈头后,非常激动。他上身尽量坐起:“沈同志,一言难尽啊!”
沈头这才站了起来,手伸到衣服里面,掏出一副手铐,麻利地把高松双手给铐上:“好小子,胆子还真不小,躲在这汇龙山里想要搞什么坏名堂?”
我握枪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这个高松的身体,但对于他这个名字,却感觉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高松见沈头对他态度还是这么差,便摇了摇头:“嗨!反正你也是当年的当事人,说给你听也无妨。我……我和老焦同志冤不冤别人不知道,你沈同志难道会心里没数。被撤下来后,我和他两个人心里憋屈,就进了这汇龙山过上了这半人半鬼的生活。我们还是想要给自己平反啊!”
“老焦?大通湖农场的焦界光同志?他也在汇龙山里?”沈头语气缓和了一点,死死地盯着高松的脸问道。
高松点了点头:“七年啊!我们在这林子里呆了七年,就为找出胡品庆当时说的那个情况到底是否属实!沈同志,我们这七年过得辛苦啊!”
“辛苦个屁!”沈头骂道,接着扭过头来对着我说道:“他就是七年前因为胡品庆那案子被撤职处理的高松,你们易阳镇以前的副镇长。他说的老焦,就是大通湖农场以前的场长,焦界光老焦。”
“啊!”我张大了嘴,继而对着这个自称是高松的长发男人问道:“几天前在敌特尸体那把我们引开的就是你吧!”
高松这才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摇头道:“那是老焦,他跑回去后给我也说过这回事!”
沈头再次一把抓住了高松的衣领:“照你这么说,前天在山脚下躲在树林里被我们看到的也是你们啊?”
高松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沈同志,你不要怪我。当时逃走的人就是我,我们这几年虽然找到过一些线索,可是没有一样是可以成为有力证据的。再说,当时看到你们,我还以为你们那两台车只是路过汇龙山,压根就没有想到你们接着会进山。”
沈头抓着高松衣领的手往前一拉:“你怎么知道我们进山了的?难道你们躲在暗处一直盯着我们?”沈头这话一出口,站在旁边的我却一下子觉得他这个假设不太可能。要知道我们有飞燕,暗处躲着人,她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高松摇了摇头:“我们怎么敢啊!再说我和老焦也不是一天到晚在这林子里跑。之所以知道你们进了山,还不是昨天听见了枪响,然后救走了你们带的那位女同志!”
“你是说飞燕!”我脱口而出:“你是说是你们救走了飞燕?”
高松再次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对着沈头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长得挺黑的一个姑娘,就是前天晚上跟你们一起在车上的那位。她被我们带走后一直没有说话,我和老焦怎么给她解释,她都不吭声!”
“人呢?”沈头也激动起来:“她人在哪里?”
“在我们住的山洞里!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呗!”高松抬起手,指向了旁边的树林。
我“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揣着他便往那边推:“赶紧带我们过去找她!”
沈头却挥了挥手,把高松重新按着蹲到地上:“你和老焦这七年的调查行动,组织上有人知道没?”
高松摇了摇头:“没有!”
沈头严肃起来:“那!高松同志,我沈木人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高松一愣,接着眼神黯淡了下来:“是啊!组织上凭什么相信我们的话呢?沈同志,你能不能把我衣服解开,看看我的后背。”
沈头冲我点了下头,我一伸手,把高松的衣服掀了起来,露出了他的后背。月光透过树林照射下来,他裸露的后背上骨头一根根竖起,一看就知道这几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而让我和沈头目瞪口呆的一幕竟然是:他的整个后背上,全部是用利器刻出的苍蝇大小的字。这些字由上而下一直到了他的腰部,全部早已落疤。
高松叹了口气:“沈同志,你们从肩膀位置的第一排字看起吧!”
沈头凑过头来,我把高松的衣服往上又抬了抬,只见最上方肩膀位置的疤痕有点模糊,但还是能够分辨出那浅浅的新长出来的皮肤上,整齐地写着:1953年1月21日,我高松与焦界光同志决定进入汇龙山,搜寻可能出现过的敌特情况。凭借我俩力量,应对敌特,甚是凶险!如果我俩不幸遇难,希望我们尸体上这些笔记,能够为其他同志侦破汇龙山敌特案件提供线索。
看完这两排字,我双眼居然一下湿润了!沈头应该也和我一样,他把我手里扯着的高松的衣服拉了下来,然后松开了高松的手铐:“这些笔记我们现在就先不看了!你赶紧带我们去找到飞燕同志和老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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