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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果然出了事。
十月秋夜,祁令瞻的马车被刺客截停在幽巷中。刺客们身手高强,侯府十几个随车侍卫横死当场,祁令瞻只招架了十几回合,手中佩剑被踢掉,两三人将他按在墙上,明晃晃的刀刃朝他双手砍下。
若非巷外忽闻人喊马嘶,姚丞相的卫队惊跑了刺客,只怕祁令瞻也难逃一死。
祁令瞻被姚丞相的人救回去,昏迷数日方醒,醒后双手俱废,在病榻间疼得死去活来。
平彦给他换药时,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他:“大理寺已破案,说是潜入永京的金匪所为。今早侯爷携礼去丞相府拜谢,恐要午后方归,还有……二姑娘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想来看看公子的伤。”
祁令瞻疼得面白如纸,费力在嗡嗡作响的思绪中捋出一条线来。他将喉间的苦药咽下,对平彦道:“让她回去……就说我不想见她……过几日,让她搬到回龙寺……别再给家里惹祸了。”
平彦犹豫着往外看了一眼,祁令瞻蹙眉催促他:“快去。”
照微难得听话,搬去了回龙寺隐居。祁令瞻的手养了一年多才有知觉,两三年才敢拿物执笔,只是再不能像从前挽弓搭箭、舞枪降马,或遇湿冷、或多疲累,两腕伤口处皆生刺骨之痛。
当年事慌乱中遮盖过去,有人心照不宣,有人就坡下驴,如今随着照微回府,一切如水下之瓢,又要浮上水面来了。
祁令瞻阖目躺在罗汉床上,心中默默地想:虽说祸由自招,但人也不尽能避祸。如他今日这般拘束照微,是否能令姚鹤守放心,以保她无虞,尚未可知。
除夕前一天,韩母与韩丰又到永平侯府来,这次祁令瞻没有将人赶走,照微随容氏出面接待了他们。
韩母带来两车乡下窖藏的瓜果,眼下这个时节倒也难得,容汀兰叫紫鹃收下,准备布匹、茶叶、金银酒器作为回礼。这般一来一往,人情面上热络起来,照微不是怯生的人,喜得韩母满脸堆笑,啧啧不绝。和她比起来,满面呆红的韩丰倒更像个娇赧的新媳妇。
用了茶,烤热了身子,韩母慢慢说明来意,果然是为了两家结亲的事:“过去这个年,子裕虚岁二十五,二姑娘也有十八了,再不成婚,人家是要说嘴的,把青春都熬老了,难道要等别人都抱孙子的时候,他俩才抱儿子?”
容汀兰道:“原定是后年再过六礼,府里只剩这一个姑娘,总要多些时间准备,明年成婚不可行。”
韩母不以为然地“唉”了声,“好多人家都挤着今明两年成婚,若是再拖,万一遇上宫里的大事,只怕后年也不能够了。”
这话听得照微心头一刺,未待容氏开口,她已蓦然抬眼,“韩夫人把话说明白些,宫里有什么大事?”
韩母心道,襄仪皇后行将就木已是朝野尽知,永平侯府虽然不痛快,但也不能自欺欺人。她正要赶在皇后死之前促成两家的婚事,既能避开皇后的丧期,又能沾着皇后最后一点余光,想办法让韩丰留在永京当差,不然到了轮戍的期限,他可真要被调往西北去了。
故而韩母笑道:“这也是为了冲喜,对皇后娘娘也好。”
照微冷哼一声,“姐姐要是知道我打量她好不了,巴望着她明年就会死,对她避如蛇蝎,此事冲不了喜,倒是能直接气死她。”
容汀兰嗔她:“什么死不死的,你说话吉利点。”
照微道:“话说得吉利不如事行得吉利,旁人怎么想与永平侯府无关,就算为了姐姐心里舒坦,我也决不能明年成婚。”
韩母仍欲再劝:“二姑娘再想想,人生大事不能任性……”
照微瞥向她,面上已没了待长辈的尊敬乖巧,似笑非笑地问:“你这是在咒皇后娘娘吗?”
“不敢不敢,民妇绝无此意。”
有照微出面表态,容汀兰只管唱红脸,她笑吟吟对韩母道:“姻缘本是天定,韩夫人尽管放心回去,待后年时机一到,一切水到渠成。”
韩家母子二人被请出了侯府,正事没办成,车上满载的礼物也不能叫韩母高兴。她质问韩丰在永平侯府时为何不附和自己,韩丰却道:“儿子觉得祁二姑娘的话有道理,别家抢着成婚是别家的事,但咱们不能上赶着膈应皇后娘娘。”
韩母恨铁不成钢,狠狠在他脑袋上点了两下,“我可告诉你,对婆娘言听计从准没有好果子吃,那祁二明显是个不安分的,你当心飞了母鸡打了蛋!”
韩丰脑海中又浮现出照微的模样,埋头赶车,不说话了。
第8章
平彦将前院的事打听明白,一字一句学给祁令瞻听。
祁令瞻正临窗自弈,黑色手衣间绕着一枚玉色莹白的棋子,听罢说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侯府的姑娘岂可任她取予,只怕韩家那丁点大的院子,还不够照微养蟋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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