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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哪一件说起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长期处于紧张焦虑状态,总是惶惶不安,神经绷得紧紧的,时刻担心会有不幸意外发生。每每碰到坏事,即便是芝麻点的小事,我都心惊肉跳,好些天缓不过劲儿来。我心里就像有个魔镜,把快乐滤掉,却把痛苦放大无数倍。一刻的安宁都没有。因为睡眠不好,我经常神思恍惚,觉得我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洞里爬,不一定哪下子被乍然飞过的蝙蝠吓一跳,又不一定哪下子被突然窜出来的老鼠咬一口,还有滋滋作响的蛇,我看不见它,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吐着毒信子,冷冷地窥视着我,盘算着什么时候扑过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冰凉滑腻的尾巴扫过来的阴风。我拼命爬呀爬,却不知道爬的方向对不对,更不知要爬多久才能见到亮光。直到收到b大录取信那天我才终于爬出了那个黑洞。”
“真不容易!好在都过去了。”周密攥紧我的手,安慰道。
“你上学时打过工吗?”我问。
“我只做过助教,没打过别的工。暑假到纽约做实习生,挣了一万多块钱。同期的中国同学有二十多个,我们跟上一届的同学联系也多,大家互相帮忙,经历跟你完全不一样。”
“我当时以为远离中国人的圈子会比较容易融入美国文化。现在回头去看,应该说是弊大于利,吃了太多苦头……不过,到底是福是祸,谁知道呢。若不是那两年的煎熬,我不可能知道我不是固体而是流质,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可塑性有多大,更不可能相信人是可以改变的。几个月前你来找我时,我很纳闷,你并不知道这几年我经历了什么改变了多少。以我出国前坚硬固执的性子,你应该知道我是绝不可能原谅你的,更不可能再次接受你。你来找我,不怕碰一鼻子灰吗?你是不是过于乐观了?”
“有一丝希望也要努力。你忘了大学时咱们经常这样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丝希望将通到哪里?这份努力到底值不值得?谁知道呢。”
“以后会知道的。”他拉着我的手站起来,我们沿着小路往回走。
“回头去看,什么都简单,什么都明白,当初真没必要那么紧张焦虑。可在当时,每走一步都胆胆突突,心惊肉跳,前怕狼后怕虎。你说人做事时要是能预知结果该有多好。”
“那活着就没意思了。你不觉得正是因为未来充满各种可能性,人生才更有趣?”
“不觉得,一想到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就心慌害怕。记得有一个周六中午,我在食堂打完工吃完饭,精疲力竭地走到公车站,从包里掏出单词本,背了几个词后,抬头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突然觉得特别迷茫和绝望。我用功下去会是什么结果?能考出高分吗?能被录取吗?能拿到奖学金吗?这三样都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到头来一场空,我忙活得有什么意义呀?我跟个无头苍蝇有什么两样?我看看手表又看看公交时刻表,心里想,下趟车两分钟后应该到,要是它准时来了,我就继续备考,要是五分钟内它还不来,我就不走这条路了。”
“那车准时到了?”
“没有。它迟到了八分钟。我上车前把手上的单词本扔进了垃圾箱。”
“但你并没有改走别的路?”
我苦笑了一下,“那天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桌上的考试资料划拉划拉统统扔进字纸篓,然后倒在藤椅上发呆。觉得特别累,不仅是身子累,更主要是心,那一刻,好像所有的心力都耗竭了,再也支撑不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后我跳起来一步蹿到桌前,才想起来我已经决定不考gre了。好吧,不用再背单词了,不用再做题了。那我干点什么呢?我走到窗前,看见安妮在后院站在梯子上给树剪枝,很吃力的样子。我跑出去跟她说,我帮你干活吧,我不想考试了,不用学习了。她高兴地说,正好,这活一个人还真不好干。她给我找来一套干活穿的长衣长裤,还有一顶草帽。我们用电锯从树上锯下来很多枝杈,然后用简易机器打碎,装了几大桶。一直干到天黑。她试探着问我愿不愿意晚上跟她一起看录像。以前她问过我两次,每次我都婉言谢绝,没时间,要学习。这次我一口答应下来。当时觉得好痛快,心想我终于可以放松了。我洗澡的功夫,她做了爆米花和柠檬汁。我们俩用大托盘把这些吃的端到二楼的起居室。边吃边看她从图书馆借回来的录像带,《forestgump》(阿甘正传)和《mrs.doubtfire》(窈窕奶爸)。那是我来美国后第一次看电影。我听不大懂,不停地问她,这句是什么意思?他刚才说的什么?她隔一会儿就得按下暂停键给我解释,时不时还得倒回去重看。一晚上我们都说说笑笑。我上楼睡觉前她说今晚过得很开心。我也笑着说的确很开心。我的开心是强装出来的。而她的开心却好像是真的。她平时晚上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视和录像带。我觉得她还是希望有人陪伴的,即便是陪别人看她已经看过好几遍的电影,即便不停地被打断。身边有个人说说话总是好的。
“第二天早上我不用打工。吃完早饭后我习惯性地走进书房。坐到椅子上,看着空空的桌子,心像被掏空了一样。我一直盼着能停下忙碌奔走的脚步好好歇一下,可真的停下来了,才发现那种空虚更可怕。眼下我该干什么?除了学校的功课和一周二十个小时食堂工外,每天总还是有些剩余时间的。以前我把这些时间都拿去备考,以后呢?像昨天一样,陪安妮干活、与她谈天说地、陪她看录像带吃爆米花?她肯定高兴,我也轻松,顺便还可以练练口语。可我在这里一点根基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跟她一样把时间花在闲聊和看电影上?又怎么可能有心情说说笑笑?不行,不能浪费时间。那干点什么好呢?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有价值的事好干。要不就多挣点钱吧。尽管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多攒点钱总是好的。校内只能打二十小时的工,我已经到顶了。那就去外面餐馆端盘子吧。这不是很多留学生都做的事嘛。反正什么苦我都得吃足,老天爷才肯罢休。
“我下了楼,告诉安妮我想找份工,问她这附近有没有中餐馆。她说没见过。她提议带我出去找找。她待我真的很好。我们转了好半天才看见一家中餐馆。那一带中国人少,中餐馆不景气,只是一家很小的门脸。我进去问服务生要不要招工,她让我去问老板娘。我被领到厨房后面,看见一个愁眉苦脸的大肚子孕妇坐在一盆虾旁边剥虾皮。好大的肚子。我想她可能快要生了。她说店里正要找个打杂的。我问一小时多少钱。她说三块钱。我谢了她,闷闷地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问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打黑工对我留在美国没有任何帮助。我的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留在美国。可不去读博,哪里还有别的法子?考gre申博这条路尽管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怎么说还是有一点希望的。辛苦不一定能得到回报,但不辛苦,必然什么回报都没有。难道我吃不了那份苦吗?还是在乎一小时三块钱的机会成本?
“过了两天,我想明白了。我不是在乎那机会成本,也不是怕辛苦,我是怕失败。我怕付出了无数辛苦后没有勇气面对失败,我怕我承受不起失败的痛苦,我怕我现在付出得越多以后就会越痛苦。最后我终于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去面对未来失败的可能。就当备考是在浪费时间吧,反正不浪费在这上,也浪费在别的无聊的事儿上。我从垃圾桶捡回那些资料,又开始拼命学习。但我这个决心并不坚定。后来每隔一阵子,迷茫绝望感就会涌上来。多少次我都灰心丧气想放弃,又多少次说服自己撑了下去。”周密点头,“我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感觉到了极限,这时候就得咬咬牙挺过去。”
“是啊,是啊,就是得咬牙挺着嘛。就像黑夜来了,必须要挺着熬过长夜,才能迎来黎明。不,其实比那更糟糕。因为你在付出努力时根本不知道有没有黎明,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到那一刻。情绪低落真的好烦人。有时候跟生理或心理周期有关,这类低落还好办,过几天就没事儿了。最怕的是跟身体周期无关的情绪低落。钻进牛角尖里怎么都出不来。好长时间都出不来。想啊想,想啊想。就算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其实也没有多少新鲜的感悟,基本上都是以前想过多少遍的道理。沈昕说这是螺旋式上升。她安慰我说这样的进步才扎实稳当。可这个螺旋实在让人着急呀。糊涂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一阵、清醒一阵。不光那时候,我现在也这样。别看我现在说得好像挺明白,保不齐过几天我又糊涂了。我之所以会糊涂会迷茫还不是因为无法预知未来?要是当初能预见到考gre申博的结果,我不就可以轻松愉快地备考而不是整天忧心忡忡患得患失了?要是可以预知咱们俩以后的结果,不也可以省掉好多烦恼和纠结?你看,未来的不可知害得我吃了多少没必要的苦头?”
没必要的苦头?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真的是没必要的吗?人这一生承受的诸多痛苦,到底哪些是必要的、哪些是没必要的,恐怕谁都说不清。现在的我是由过去那些痛苦混合交融在一起锻造而成的。有的痛苦诱发恶念,有的痛苦引发善心,有的痛苦激发勇气,有的痛苦催发潜能,有的痛苦把我变得柔软灵活,有的痛苦把我变得坚硬顽强,有的痛苦刺激我改变个性,有的痛苦促使我改变心态,有的痛苦启发我思考,有的痛苦引领我醒悟,我就是在痛苦的冶炼中一天天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单看哪一个痛苦可能都是没必要的,但离开哪一个都不可能铸成现在的我。既然我在进步,是不是我就应该欣然接受过去的一切痛苦?如果我想取得更大的进步,是不是就要坦然面对更多的痛苦?可是,即便知道痛苦有助于我成长,我愿意去经历痛苦吗?不愿意呀。这是惰性还是什么?
我们回到车上。发动引擎后,他问:“你开车是怎么学的?”
“跟dmv的路考官学的。”
“考官?你请考官做教练?”
“当然不是啦。第一次路考搞砸后,考官给我列了一大串罪状,我一条条记下来,回家反复练。第二次考砸后,罪状只剩下三条。我又练了两个多星期。第三次考试时状态不错,一路上我都想这次肯定可以通过。没成想往回开的路上考官指挥我开到一条从没去过的大街,在一个十字路口叫我左转。那里有两条左转车道,我从没开过这种路。结果我转弯时一慌神差点撞到另一条车道上的车。三次路试没过,我又考了一次笔试。第四次路考前,我练了一个多月,确定以前考官指出的所有毛病我都已经改好了,去考的路上信心满满,觉得这次肯定可以通过。到了那儿才发现从这周起有了新规定,要上高速。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呀,就差了几天,我要是早几天去,肯定会过的。最后我硬着头皮上了高速,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回去的,吓了一身冷汗,考官黑着脸,给我扣了无数分。直到第五次才总算通过。”
“这种事只有你能干得出来。”他挤着眉头做了个鬼脸。
“现在说起来觉得滑稽,可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一次次失败很打击人的。每次考完后,我都倒到藤椅上大哭一场。那个藤椅就是我的疗伤床,那两年接了我多少眼泪啊。”
“怎么不请个教练呢?”
“太贵了,五十块钱一小时。我一个小时才挣五块钱。咬着牙请了一次,教了一个小时教练就不干了,嫌我问题太多。”
“不能找同学教吗?我们开车都是同学间互相教的。”
“我们硕士班一共只有十个人,他们大都有工作。晚上上课时大家匆匆忙忙赶来,上完课就都走了,平时基本没什么联系。我也不认识其他人。”
“所以你就到考官那里一次次地碰钉子?”
“不然还能怎样?”
“你自己练车吗?”
“我不敢,听说一旦被警察抓住就要蹲监狱或被遣送回国,所以我得找个有驾照的人坐我旁边。安妮坐过一次,在她家后面的小巷子里来回开了两趟,结果我把车撞到她家后院车库的墙上。还好,墙很结实,没留下什么痕迹,只是我的车前面瘪了一块。伊琳坐过两次。周末她把我的车开到学校停车场,我在空地上练习。但我不好意思请她们陪我上马路,那样危险,我不想勉强她们。后来我在大路上练习时,都是雇一起打工的墨西哥人坐在旁边,用他们的车,一个小时给他们十块钱,他们挺爱干的。呃,也不是都爱干。第一次在高速上练习时把那个墨西哥小子吓坏了,他坐在旁边不停地大吼大叫:你要是撞了我的车,我就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他也不想想,他越吓唬我,我就越紧张,他不就越危险?”
“真没想到你吃了这么多苦。”他侧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疼爱。我的眼泪一下子溢出来。我赶紧把脸转向右侧,悄悄抹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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