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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勋的才干,以及和鲁王的缘分,都是有目共睹的,鲁王这些手下欣然给了海图和几个老水手做领航员,焦勋随意凑了两三艘船,装的都是忠诚极有保证的自己人。以孔雀、当归两夫妻为首,现在正在做出海前最后的补给。蕙娘同孔雀也是多年未见,不免召她来叙一番旧,两人头挨着头说了好些私话,孔雀眼泪汪汪,直道,“您放心,只要是我们还有一口气在,都委屈不了葭姐儿和十四姑娘……”
又将这些年来她悉心经营的江南秘巢内的一些暗道、伏笔说给蕙娘听,“虽说焦勋他抽调走了好些下人,但余下的那些,也都是这七八年间陆续养成的,忠心方面极有保证。我们这下出来得匆忙,只好把事情交给了原来的庄头……”
蕙娘虽说有心多陪陪女儿,但这几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待到各种事办完,这里焦勋船也备齐了,蕙娘同文娘一道睡了一晚上,两姐妹均都说了些心底话,文娘亦和她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一定保住葭娘。”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蕙娘,“姐……你真的不一起来吗?说得那什么点,歪哥、乖哥毕竟是权家的骨血,就是没了你,权家也一定会倾全力保住他们的……到了新大陆,就是再难,只要有焦勋在,也不至于过得和现在这样战战兢兢——”
蕙娘笑而不语,文娘得不到她的回应,说着说着,也就静默了下去,半晌,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握紧了蕙娘的手,惘然道,“我们姐妹还能有再见的一日吗?”
“你安心吧,若是成事,自然能够再见。若是不能成事,到那个地步,我也会带着歪哥、乖哥过来的。”蕙娘睁眼说瞎话,“我们就在天津藏了快船,到时候取道日本,走得一样潇洒。”
文娘不如蕙娘见多识广,听她这么一说,也便信了。她安心地一笑,趴在姐姐肩头,因笑道,“那我便等着姐你来人把我们接回家了。”
蕙娘握着妹妹的手,心头感慨万千,好半晌,才强颜欢笑道,“好,我等着这一天呢。”
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直接和焦勋见面,甚至文娘、葭娘启航时,她和杨七娘都没有去码头相送,而是上珠江游览风光去了。又过了数日,桂含沁终于回来。此时蕙娘已是急不可待,索性拉着杨七娘,在码头边一间酒店坐了,于窗边雅座上等候桂含沁的兵船靠岸。
在船靠岸之前,她和杨七娘都是无事可做,两人多少也都有几分紧张,不愿粉饰太平地闲聊些无谓的话题。蕙娘望着桌上茶壶发呆,也不知自己都在想些什么,杨七娘却是目注窗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行人。此处一阵阵的喧哗声反正是从未止息,一艘船靠了岸,紧接着就是另一艘船,来往行人,尽够她看的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七娘忽地发出了一声惊呼——以她城府,这实在极为少见。蕙娘方才讶异抬头,她便一把捉住了蕙娘的手,指着楼下沉声道,“你——你瞧那个穿着西装——穿着夷服的人,是不是权仲白!”
惊讶之下,她连神医的称谓都顾不上了。
蕙娘心里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迷糊中依言定睛一看——虽然晒黑了,虽然瘦了,虽然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衬衫、夷裤,但顾盼之间,风姿依旧,这个人不是权仲白,却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补全了!
359、风露
深秋在漠北失踪的,到了开春在广州上岸?就是蕙娘,一时都有点崩溃了。虽说权仲白的为人处事素来都很出人意表,但这件事也实在是太超出一般人想象的界限了,深秋到开春,他怎么走的——有些人脚程慢点的,现在恐怕都才走到一半呢……
不过,揉眼定睛再看了看,确定是权仲白时,她实在是再忍不住了,连喊都不愿喊,甚至不顾这是二楼,站起身便走向窗口,到了近前才回过神来。想也不想,便翻过窗口,直冲着楼下马棚跳了下去。
众人惊呼声中,蕙娘脚尖在马棚柱子上一点,一个鹞子翻身,轻轻巧巧地就站到了权仲白身前。她闹的这一出,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兴趣:如不是要逃单,便是见到什么小偷贼子了。这大秦人爱凑热闹的天性什么时候都是变不了的,呼啦啦一声,满楼的窗户顿时都打开了,人头攒动全望着楼下蕙娘的身影。
蕙娘又哪还顾得上这个,她呆望着权仲白的面孔,几乎连视野都要完全模糊,只觉得脚下越来越软,越来越软,似乎有人在她耳边大声说话……
再然后,她的世界变成一片黑暗,焦清蕙很没出息地,在和相公重逢的这一刻,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权仲白已经换上了一身道袍,他看来也清洗过自己了,气色要比重逢时好了许多,蕙娘望着他起码一炷香时分,才肯坐起身来——她又回到了许家,这倒是意料中事。晕厥过去以后,杨七娘肯定会出面把他们安排回许家休息的,见桂含沁的事,此时自然也就暂缓了。
“你——怎么——”她艰难地道,“怎么——”
一开口,才觉得喉咙干涩得可怕,连声音都是嘶哑的,权仲白忙给她倒了一杯水,扶她起来靠在他怀里,喂她喝了几口。蕙娘稍微润了润唇,便迫不及待地把水杯推开了,一转身,抱着权仲白就直接咬了上去,权仲白被她闹得手忙脚乱的,忙道,“喂,许少夫人——”
蕙娘也顾不得那样多了,隐约只听得模糊几声轻笑,仿佛是杨七娘起身出了屋子,便把权仲白用力一拉,翻身压到了床上,她咬着权仲白的力道,重得几乎可以出血,权仲白仿佛是无奈,又仿佛是怜爱地谈笑了几声,翻身把她压在下头,倒是比她还要热情、还要索取了起来……
两人久别重逢,又是生离死别后乍然惊喜重见,这份激情自然不同以往,权仲白也顾不得什么童子功了,倒是交代得比蕙娘还要快些,蕙娘亦不在乎自己身体上的满足——现在能感受到权仲白在她身体里,在她身边……她几乎便是满足得不得了了。
权仲白还活着,权仲白还活着!权仲白还活着!
直到此刻,这个念头才算是真正地进入了她心底,蕙娘本想过,若是重逢她怎样收拾权仲白,才要令他以后再不敢随意抛下她。可现在,她心里余下的念头只有喜悦和庆幸:还好权仲白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她还有什么可以要求的?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她在权仲白耳边低声呢喃,他还伏在她身上,沉浸在销魂之后的晕眩中难以自拔,蕙娘以往总觉得重,可现在她觉得这份负担简直沉重得甜蜜。“……我一直以为,就算是你,这一次也不能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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