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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1页）

&esp;&esp;慕容灼此刻踩着的那个树桩，正是阵法其中一个紧要节点。慕容灼上上下下如履平地，轻若鸿毛气息内敛，这阵法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作用。

&esp;&esp;阵法再往里，没有修士、没有阵法、没有机关，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队普普通通的禁卫军，对景昀来说不能起到一丝一毫的防守作用。

&esp;&esp;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esp;&esp;这座可怜的定山被梁末帝发疯烧成白地，皇陵地宫尽数掘开。又被魏朝把持了几百年，冢中枯骨都荡然无存，哪怕真有些好东西，也早被搜刮干净了。

&esp;&esp;现在这座定山陵，恐怕只剩了个空壳子。如果不是魏国打出了承接齐国正统的旗号，须得面子上过得去，恐怕连山门外的阵法都不必设置——这阵法虽然对景昀来说不算高深，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手搭建的，何况阵法覆盖整座定山陵，消耗的灵石哪怕全用下品，也算不得少数了。

&esp;&esp;“走吧。”景昀说。

&esp;&esp;柳兰扬为首的天枢小队给出的建议是，通过塞钱的方式请禁卫统领放行，这支禁卫军长期驻守在此，可以钻些漏洞弄一两个人悄悄进去。

&esp;&esp;说实话，这个建议是很中肯可靠的。但阵法效果因人而异，建议自然也因人而异，景昀不愿也不必和禁卫打交道，大摇大摆带着慕容灼走了进去。

&esp;&esp;定山陵内漆黑一片，唯有特定的几个位置闪烁着明亮灯火。

&esp;&esp;天上又飘起了细雨，地面起伏不平，很快积起了数个小小的水洼。雨滴缠绵地擦过二人衣角，没有留下半点湿痕。

&esp;&esp;江雪溪曾经带景昀来过定山陵，不止一次。那时定山陵神道宽广，翁仲矗立，神道尽头殿宇巍峨，供奉着齐国历代帝后的牌匾。

&esp;&esp;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esp;&esp;慕容灼的目力极好，即使此处伸手不见五指，她也能清晰地辨认出满地狼藉。焦黑破败的断壁残垣横在脚下，地面隐约能辨认出青砖铺设的痕迹，却已经碎裂不成样。

&esp;&esp;景昀沉默地走在前方，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出半个字来。

&esp;&esp;雨忽然又下得大了，狂风呼啸而过，回荡起阵阵余音。

&esp;&esp;远处黑暗中闪烁着明亮的灯火，那是轮番戍卫的禁卫军们所住的值房。光影晃动，禁卫军们感受到雨势渐大，一个个忙着往值房中跑，风里传来他们的声音。

&esp;&esp;“雨下紧了，快走快走。”“这鬼地方吓死个人，什么玩意，风声和鬼哭没两样。”

&esp;&esp;不知是谁一边奔跑，一边调笑：“这地方不就是个巨大的坟头么？说是‘鬼地方’还真没错。”

&esp;&esp;其他人顿时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雨声中断断续续七嘴八舌骂了好几句，一窝蜂扎进值房里去了。

&esp;&esp;景昀合上眼，静静回想各处陵墓的位置，一张定山陵舆图在识海中徐徐展开，记忆中神道、殿宇、陵墓次怀太子、镇国和颐长公主，还有齐臻和齐宁。

&esp;&esp;拂微真人江雪溪高坐云端，为天下尊崇，但他真正承认的骨肉血亲，不过寥寥五个而已。

&esp;&esp;景昀忽然想起，师尊决意传位给她的时候，道门中有许多人不赞同。其中一部分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居心和盘算，更不是死守长幼先后的迂腐之辈，他们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拂微真人的性格更合适。

&esp;&esp;的确，玄真道尊留给世人的印象，从来都是无喜无怒冷若冰霜，世人对她无上敬畏，甚至不敢抬首多看一眼。

&esp;&esp;师兄却不然，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所有人如同春风拂面般轻松愉快，从而不由自主生出喜爱敬慕来。

&esp;&esp;很少有人能察觉到，江雪溪那春风拂面的柔和背后，其实是极致的无情。

&esp;&esp;太上忘情，自然无情。他看一个人，和看一朵花、一株草、一把剑并没有任何区别，因而也就不会有任何怜惜喜爱。

&esp;&esp;在景昀的记忆里，师兄最后一次情绪剧烈波动，便是惠帝齐臻和定国侯齐宁双双身亡之时了。

&esp;&esp;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师兄流露出半分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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