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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窥伺（第2页）

杰夫还没有离开过这个岛，但这位医生从他自己很少去大陆的经历中知道，全世界对这个会飞的年轻人的兴趣仍然很强，他提供给科学杂志的照片已不能满足公众的好奇心，私人飞机上的摄影师经常往返于岛上拍摄杰夫·杜兰德飞行的照片。

其中一架飞机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让飞机上的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讨论了很多事情。这些人是一名飞行员兼摄影师，不顾哈里曼医生禁止岛上飞行的要求，在正午时分来到岛上，厚颜无耻的在附近盘旋，寻找这个会飞的年轻人。

如果他们抬起头来，就会看到杰夫在他们头顶上方，像是一个盘旋着的小点，他带着浓厚的兴趣和轻蔑注视着飞机，他以前见过这些飞艇，他对它们那僵硬、笨拙的翅膀和吵吵的发动机只有怜悯和蔑视，没有翅膀的人就是靠这些发动机才能飞起来，然而，就在他正下方的这只飞机，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他从天空上俯冲下去，巨大的翅膀推动着他。

当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驾驶舱内的飞行员时，驾驶员的心脏几乎要衰竭了，他吃惊的旋转了一下机盘，当他看到杰夫·杜兰德摇摇欲坠的蹲在他身后的机身上，朝他咧着嘴笑时，他昏了头，以至于飞船侧身一滑，开始坠落。

随着一声大笑，杰夫·杜兰德从机身上跳了下来，展开翅膀飞过机身，飞行员和领航员重新镇定的调整了机头方向，不一会儿杰夫就看见飞机摇摇晃晃的向大陆驶去。

这种飞机里的游客越来越多，激发了杰夫·杜兰德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他越来越想知道，在那片蓝色海面上，大陆那低而模糊的地平线那边，是什么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哈里曼医生禁止他飞到那里去，因为他知道，他的翅膀可以支撑他飞上百倍的距离。

哈里曼医生对他说：“我可以马上带你去大陆，杰夫，但是你必须等到你更好的了解这些事情以后，你还不能融入这个世界。”

“为什么不能呢？”杰夫急促的问。

医生解释说：“你有翅膀，这世界上其他人没有，这对你来说可能会很糟糕。”

“为什么？”

哈里曼抚摸着他那瘦削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杰夫，你会是一种特异，一种怪胎，他们会因为你的不同而对你感到好奇，但他们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瞧不起你，所以我才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避免那样，你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这个世界。”

杰夫·杜兰德举起一只手，半是愤怒的指着一群呼啸而过的野鸟，它们正朝南飞去，在秋日日落的映衬下呈现出黑色。“为什么他们不需要等待！每年秋天我都能看到它们，所有飞的东西，都飞走了，春天，我又看到它们从头顶上又飞回来，但我不得不留在这个小岛上！”

一股自由的冲动在他的蓝眼睛里涌动。

“我想和它们一样去，看看那边的土地。”

夜幕降临，哈里曼医生说：“你很快就会过去的，我跟你一起，我们需要面对人类。”

但那天傍晚，杰夫坐在海边，手托下巴，双翼合拢，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些向南歪歪扭扭的鸟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在岛上漫无目的的飞行中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欣赏着鸣笛的野鹅、蜂拥的鸭子和鸟儿在空中无穷无尽的快乐飞行。

有时，他会在夜里毫无征兆的在某个城市上空盘旋，在黑暗中慢慢翱翔，好奇的俯视着稀疏的灯光和挤满了人群和马灯的耀眼的街道，他不会进入这些城市，他不想和这些人打招呼，这些永远无法再天空翱翔的人，对于这些脚踏实地、像蚂蚁一样的人来说，什么能让生命有价值呢？

春天的太阳越来越热，越来越高，鸟儿开始成群结队地飞到一起，杰夫也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把他往北拉。于是，他离开了一直长大的小岛，向北飞过春绿的大地，古铜色的大翅膀不知疲倦的拍打着天空，瘦削身影正朝着北方飞去。

他终于达成了他的目标，离开了那个他大半生住过的岛。

杰夫离开的第二天，哈里曼医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第三天，第四天，杰夫都没有回来，哈里曼医生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孩子，飞吧，别再回来了。”

一周后，哈里曼医生离开了小岛，然后放了一把火，将岛上小屋所有的东西全部烧干净，不给那些投机者留下任何线索，带着两个仆人隐居乡下。

现在，小岛孤零零的躺在空旷的水面上，尘土堆积在废弃的平房里的东西上，花园里长满了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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