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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半仙（第2页）

永宁镇。

这是个小镇，人口近万人。它的地理位置，东西两面都是山，南北走向，有市里的高速路通过小镇西边的山岭，通向其他地方。

它又称为永宁坝子。

这样一个小镇，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即使在镇的人看来是大事，在外来看来也只是小事。比如，某家婆娘偷人，这在永宁镇绝对是大事。但对其他地方的人来说，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博人一笑，道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罢了。

这样一个小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

即使镇的人以为非常了不起、顶呱呱的人，在外面兴许还比不一个叫花子。比如，镇道观里的道士半仙，镇的人提起‘半仙’这两个字，莫不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但这道士在外面算个什么？能搞经济，还是能管理？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封建残留物，早晚要被那新世纪的滚滚洪流淹没！

半仙住在镇的道观里，带着个小道童。那道童虽然叫道童，但却是个女娃子，今年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

镇的人传闲话，说那是半仙六根不净，偷谁家的婆娘，生的那个女娃子。

这种闲话可是把那女娃子气坏了，一听到这话，肯定能跳脚骂。小家伙虽然不大，但时常混迹于菜市场，和那些泼妇们学得骂人的技艺，一般女人，除非泼妇，那肯定骂不过她，更何况是老爷们呢，一个个被骂得脸红脖子粗，打又打不得，只能硬生气，最好就是回家骂一顿自家婆娘或揍一顿自家孩子出气。

那女娃子叫李素素。

‘素素’两字，挺好；人也长得可爱，但那一开口叫骂，谁也受不了！

半仙真名是姜亦凡，因为这小女娃，他偶尔称自己为李半仙，知道他姓氏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他的真名，这镇也就一个。

朝阳初升，永宁镇菜市场已经是人挤人，十分热闹。

“老板娘，来条鱼！要大的！”

“老板，切十斤猪肉，要后腿肉，肥肉太多的不要！再切一只猪耳朵！”

“大姐，称点花椒……”

菜市场人声鼎沸，闹哄哄的。

人群外，菜市场口，来了一个道士，年约二十七八，白白净净，不矮，高高大大，不胖，穿一身灰白道袍，身材斜长。细看下，耐看得很，鼻梁挺拔，那双眼睛特别，像是镶嵌了一片星空，深邃迷人，嘴角有谦逊的笑容。

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穿道袍的女娃娃，谁见了都得夸一句：漂漂亮亮，可可爱爱。但言行举止却是不忍直视，手里一把不知从哪儿抓的瓜子，嗑一个，吐一嘴，也不管吐哪儿，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活泼，但一点儿都不可爱。

“哟，半仙来啦，来，来，今天这鱼非常新鲜，拿两条回去！”

“半仙啊，姐这橘子可是香香甜甜的，给你拿几斤啊！”

“半仙，这烟丝不错，给你一包！”

菜市场的小摊贩们热情的和那道士打招呼，那道士是半仙，镇谁家婚丧嫁娶，都请他，算命，看风水，问前程，没有不灵的，比拜神求佛都管用，简直就是活神仙。

但他自称修道不到家，勉强算半仙，所以，镇的人就叫他半仙，至于他什么名字，问谁都说不知道。

姜亦凡笑着推辞，但他身后的李素素那是来者不拒，什么都接着。

镇的人都知道，半仙出道观，准是镇有事，要么是白事，要么是红事。

今天应该是白事，因为菜市场的众人都看得清楚，李素素那丫头背着家伙事儿，肯定要做法事。

“半仙啊，昨晚半夜我听到鞭炮声，是谁家老人走了？”

问话的是负责菜市场维持治安的老蔡头，他今年六十多，精神很好，原本是从村过来谋生的，据说一家子发达的时候，在镇买了好几套房子，可后来落魄了，家破人亡，只剩下老蔡头一个。

“徐二狗家老父亲，昨晚走了，这不，要去看看嘛。”

姜亦凡点了根烟，这老蔡头吧嗒吧嗒抽着烟斗，搞得他烟瘾都来了。

“哟，那可是大事！徐有为那狗……他可是镇的首富，据说家里那钱是拿麻袋装着，就是被老鼠咬，也不肯存进银行，就怕人家知道他家有钱！”

“他那老父亲人挺好，这回准是被徐有为那不孝子气死的！”

“就是，就是，徐二狗那老混球，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姜亦凡没搭话，带着李素素穿过了菜市场。

李素素两只手里都提着东西，一脸的笑容，不时嘻嘻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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