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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我没听错吧?这是雄狮?他是在将我当三岁小儿哄骗吗?雄狮子脖子上该是有一圈厚重的鬃毛的!这只的脖子上却是只有软塌塌的普通毛发!不过,他这般严肃认真的正派人物,定不会哄骗自己的,定是他自己亦分不出哩。
江春露出嫌弃的表情:原来窦元芳是个分不清狮子雌雄的老古董!
元芳见她那表情,又有些觉着自己哄过头了,她好像不信?好吧,这其实就是只雄狮犬……红黑脸的他只无措地摸了摸鼻子,好像自己又做错甚事了?
江春也不知该不该指出他雌雄不分的错处来,若是说了,太下他的面子,会不会将他惹得恼羞成怒?若是不说,他一直将这位狮子姑娘误认为狮子兄该怎办啊?若令人晓得他这般了不起的人物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会不会有损他威严啊……
突然,那地上的小东西仰着头左看看右瞧瞧,见两个人类都不望它。它不甘心地甩了下尾巴,扯开嗓子,张大嘴巴,使出股力气来嚎了一声:让你们还不瞧瞧我!本帅威严何在?
“汪!”
……
江春石化。
窦元芳愈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觉着自己今日委实无聊,真似个油嘴滑舌的儿郎般哄了她。在他看来,哄骗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委实不够正派。
行事如此不正派也就罢了,居然还被这小畜生当场戳破……这小畜生,他压根从一开始就不该送她!还甚雄狮犬哩,与旁的狗子也就一副德行。
论起这雄狮犬,他不得不想起那日情景,这小儿委实可怜,连真狮子长甚样都未见过,旁人的小京巴都被她当作狮子馋了。想那京巴是甚?不过闺阁女子的玩意儿罢了,那狮子岂是她们能玩耍的?
还一副恨不得据为己有的神情,倒是与馋糖蒸酥酪的淳哥儿有些像……他就有些硬不起心肠来,不过是只畜生罢了,权当令她长点见识吧。毕竟,长了见识,才不会被人随意哄了去。
既然她馋狮子,那就予她一只瞧瞧吧。但思及那狮子的厉害,那猪鸡都能被它生吃活剥了的,她个小姑娘怕也是招架不住。
思来想去,只找了窦三来问,可有甚与狮子生得极像的物件。窦三不解其意,直到自家相公耐着性子解释了半日,要那温顺些的、幼小些的、像极了狮子的活物,但又不要京巴——那就只有雄狮犬了。
他忙令窦三到金江县内四处寻起来,正好问到家猎户,养了只雄狮犬看家护院还能上山狩猎的,自就动了心思,再见了那一窝威武霸气的小东西,一刹眼看去就与真的雄狮一般了……愈发满意了。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那一窝小犬都大了些,将近一尺高了,予她个小姑娘太大了的怕是不好驯化,只得从中挑了只最小最矮的,紧赶慢赶在今日天黑时送到了胡府。
他晚食未用,提着这小畜生就来了学馆,哪个晓得……他愈发懊恼了,自己怎就这般行事不正派?
这般哄骗于她,哪还有半分长辈的样子?唉!窦元芳在心内叹了口气。
倒是江春,自听了那“汪”一声后,瞬间哭笑不得:这小狗子也太会隐藏自己了吧?明明是只松狮犬,却长得一副狮子样——旁人是女装大佬,它是狮装大佬……怪不得总觉着它脸盘短圆,鼻梁上毛发也太过旺盛,不似动物园见过的狮子鼻笔直哩;就是眼目也被毛发挤压得无立身之处了,与那眼泛杀气的狮子不像;那圆滚滚炸毛的样子也与狮子紧贴皮肤的长毛不太像……越看越觉得这分明就是两个物种!
只可怜了窦元芳,好心好意要送自己只狮子,却是被这“狮装大佬”给哄骗了去。果然,他亦被这“汪”一声给弄愣了的,缓过神来却是面露难堪与尴尬。
果然,太正直的人,只当旁人亦似他一般刚正不阿呢,哪晓得这世间,只要有经济利益驱使着,指鹿为马、鱼目混珠之事比比皆是。
不过,这可不能赖老古板窦元芳,毕竟自己这去过几次动物园的现代人,不也被这“狮装大佬”给蒙混过去了?不怪战友不识货,只能怪这敌人太狡猾……虽然她觉着委实好笑。
于是,江春忍着心内笑意,真心诚意安慰道:“窦叔父,你莫气,我倒是极喜欢这小犬呢,多谢窦叔父。”
江春想了下,又举了个例子:“这下头的人办事,被黑心肝的狗贩子哄骗了亦属正常,毕竟委实生得太像了……窦叔父你是没见过,还有好些卖羊肉串却用耗子肉冒充的……”
听了这话,窦元芳居然也觉着好受了些,看得出来这小儿倒是个实心眼子的,不曾将自己往那卑鄙处了想,只当自己是被下人蒙骗了的……这,可要将实情告与她嘞?
心内又有另一把声音道:还是算了罢,要让她晓得你行这般不正派之事,恐怕以后就要有些威严不振了。
于是,窦元芳浑身不自在地接受了江春的安慰。
眼望着天色不早了,江春笑着道:“今日多谢窦叔父挂念,我很欢喜哩……但现时辰不早了,窦叔父还是快回去歇了吧。只这小犬,学寝司却是不允带入内的,不知可否请叔父先帮我养一日,待明日散了午学,我再去找叔父领它家去?”
窦元芳只听到了前半句“我很欢喜”几个字,心想这小丫头的欢喜委实是表现在面上的了,他亦觉着有些欢喜哩。
“窦叔父觉着这样可否?”江春又问了句。
元芳有些不自在地缓过神来,江春又将明日酉时初刻到南街口寻他领这小家伙的提议说了一遍,他只点点头。
江春自然愉快,她本身就是极喜猫狗的,只“上辈子”工作太忙,没法养罢了……现今能得了这小东西,哪有不欢喜的?只颠颠地回了学寝。
窦元芳望着她那臃肿似灰熊的身影,只觉着她与这笼内的小东西有些说不出的适合来……那一颠一颠的脚步,也不好生走路,真是个孩子哩。
自也忘了刚开始使她还玉佩的事了,待走了一路,才想起自个儿“正事”还未办哩,他又有些气恼了。
于是,大宋宣和十八年八月二十六的晚上,窦三就见他家相公冷着张脸提了那雄狮犬出门去,不消个把时辰又不甚欢喜地提了那狗子回来……只身上的冷气却是散了好些的。
不知可是铁树开花了,他居然觉着在相公身上有种枯木逢春、旱苗得雨的错觉?他有些后悔未跟了相公出这趟门。
大闹
课上,江春留意瞧窦夫子神色,果然还是有些郁郁,看来定是他自身或是至亲之人身上遇着事了。
江春实在忍不住好奇,看他名字与形容,定是与窦元芳有干系的。而窦元芳,也不知做的甚官,这几日怎还在金江停留?想着等见了窦元芳,定要好生问问他,他应该不会不告诉自己吧?她有些拿不准。
这一整天下来,她发现自己终于能聚精会神听课了,看来女人不论大小,皆是要靠礼物来哄的。昨日那五件贺礼,收得她晚上睡着了都好生欢喜,不论是同窗之谊还是姐妹之情,亦或是窦元芳将她当小儿的关爱之意,都说明她人缘没上辈子那般差劲,总还是有这么几个人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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