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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宣帝在位六七年,勤政息民,课吏求治,最信任的大员,一是卫将军张安世,一是丞相魏相。霍氏诛灭,魏相尝参议有功,不劳细叙。张安世却小心谨慎,但知奉诏遵行,未尝计除霍氏,且有女孙名敬,曾适霍氏亲属,关系戚谊,至霍氏族诛,安世恐致连坐,局促不安,累得容颜憔悴,身体衰羸。宣帝察知情伪,特诏赦他女孙,免致株连,安世才得放心,办事愈谨。安世兄贺,时已病殁,宣帝追怀旧惠,问及安世,才知贺子亦亡,只遗下一孤孙,年甫六龄,取名为霸。贺在时尝将安世季男彭祖,养为嗣子。彭祖又尝与宣帝同塾读书,因此宣帝询明底细,先封彭祖为关内侯。安世入朝固辞,宣帝道:“我只为着掖庭令,与将军无关。”安世乃退。宣帝又欲追封贺为恩德侯,并置守冢二百家。安世复表辞贺封,且请减守冢家至三十户,宣帝总算依议,亲定守冢地点,使居墓西斗鸡翁舍。舍旁为宣帝少时游憩地,故特使三十家居住,留作纪念。已而余怀未忘,自思不足报德,便于次年下诏,赐封贺为阳都侯。予谥曰哀,令关内侯彭祖袭爵,拜贺孙霸为车骑中郎将,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霸年幼弱,但予禄秩,不使任事。贺有大德,原应赡养孤孙,但赐禄则可,赐官则不可。惟安世因父子封侯,名位太高,复为彭祖辞禄,诏令都内别藏张氏钱,数约百万。安世持身节俭,身衣弋绨,妻虽贵显,常自纺绩,家童却有七百人,但皆使为农工商,勤治产业,积少成多,所以张氏富厚,胜过霍氏。不过安世约束子弟,格外严谨,终得传遗数世,不致速亡。这是保家第一要旨。
先是安世长子千秋,与霍光子禹,并为中郎将,同随度辽将军范明友,出击乌桓。及奏凯回来,进谒霍光,光问千秋战斗方略,与山川形势,千秋口对指画,毫不遗忘。至转问及禹,禹均已失记,但答言俱有文书。光不禁叹息道:“霍氏必衰,张氏将兴了!”谁叫你不知教子?后来光言果验,张氏子孙,出仕不绝。时人谓昭宣以后,汉臣世祚,要算金张两家。
金即金日
且说御史大夫丙吉,本与张贺同护宣帝,论起当时德惠,贺尚不及丙吉,只因吉为人深厚,绝口不道前恩。宣帝自幼出狱,尚是茫无知识,故但记及养生的张贺,未尝忆起救死的丙吉。可巧有一女子名则,尝为掖庭宫婢,保抱宣帝,至是已嫁一民夫,令他伏阙上书,自陈前功。宣帝全然忘记,特交掖庭令查讯,则供言御史大夫丙吉,曾知详细。掖庭令乃引则至御史府,验明真伪。吉见则后,面貌尚能相识,才说起前情道:“事诚不虚,但汝尝保养不谨,受我督责,今怎得自称有功?惟渭城胡组,淮阳赵征卿,曾经乳养,却是有功足录呢!”即八十一回之赵、胡两妇。掖庭令乃转奏宣帝,宣帝再召问丙吉,吉因述胡赵两妇保养情状。当下传诏至渭城淮阳,访寻两妇,俱已去世;只有子孙尚存,得蒙厚赏。则虽未及两妇辛勤,总觉得前有微劳,也特赐钱十万,豁免掖庭差役。并将则召入细问,则备述丙吉前事,宣帝方知吉有大恩。待则去后,便封吉为博阳侯,食邑千三百户。并将许、史两家子弟,如史曾、史玄、皆史恭子。许舜、许延寿等,两许皆广汉弟。曾与宣帝关系亲旧,一体封侯。就是少时朋友,及郡狱中曾充工役,亦各给官禄田宅财物,多寡有差,一面选用良吏,入朝治事。进北海太守朱邑为大司农,渤海太守龚遂为水衡都尉,东海太守尹翁归为右扶风,颍川太守黄霸,胶东相张敞,先后为京兆尹。
朱邑字仲卿,庐江人氏,少为桐乡啬夫,廉平不苛,吏民悦服,迁补北海太守,政绩卓著,推为治行第一。宣帝乃擢为大司农。性情淳厚,待人以德,惟遇人嘱托私情,独峻拒不允,朝臣颇加敬惮。所得禄赐,辄赒济族党,家无余财,自奉却很俭约。入任大司农五年,得病不起,遗言嘱子道:“我尝为桐乡吏,民皆爱我。后世子孙,向我致祭,恐反不如桐乡百姓,汝宜将我遗骸,往葬桐乡,休得有违!”言讫即逝。子遵父命,奉葬桐乡西郭,百姓果为起冢立祠,祭祀不绝。
龚遂字少卿,籍隶平阳,前坐昌邑王贺事,枉受髡刑,罚为城旦。见第八十回。至宣帝即位以后,适值渤海岁饥,盗贼蜂起,郡守以下,多不能制。丞相御史,便将龚遂登入荐牍,请令出守渤海,宣帝即召遂入见。遂年逾七十,体态龙钟,且身材本来短小,尤觉得曲背驼腰。宣帝瞧着,殊失所望,但已经召至,不得不开口问道:“渤海荒乱,足贻朕忧,敢问君将如何处置盗贼?”遂答道:“海滨遐远,未沾圣化,百姓为饥寒所迫,又无良吏抚慰,不得已流为盗贼,弄兵潢池。今陛下俯问及臣,意欲使臣往剿呢?还是使臣往抚呢?”宣帝道:“朕今选用贤良,原欲使抚人民,并非一意主剿。”遂又答道:“臣闻治乱民如治乱绳,不应过急,须徐徐清理,方可治平。陛下既有意抚民,使臣充乏,臣愿丞相御史,毋拘臣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方可有成。”成竹在胸。宣帝点首允诺,并赐遂黄金百斤,令即为渤海守。遂叩谢而出,草草整装,乘驿入渤海境。郡吏发兵往迎,遂一概遣还。移檄属县,尽罢捕吏,所有操持田器的百姓,尽为良民,吏毋过问,惟持兵械,方为盗贼。盗贼得此命令,闻风解散。及遂单车至府,开发仓廪,赈贷贫民,并把旧有吏尉,去暴留良,使他安抚牧养。人民大悦,情愿安土乐业,不愿轻身试法,烽烟息警,阖郡咸安。渤海民风,向来奢侈,专务末技,不勤田作,遂以俭约率民,劝课农桑,教导树畜,民间或带持刀剑,悉令卖剑买牛,卖刀买犊,且亲加慰谕道:“汝等俱系好民,为何不带牛佩犊呢?”百姓无不遵谕,勉为良民。才阅三四年,狱讼止息,吏民富饶。抚字之道,原应如此。宣帝嘉遂政绩,遣使召归。遂奉命登程,吏民恭送出境,望车泣别,议曹王生,独愿随行。王生素来嗜酒,旁人都说他酒醉糊涂,不应与偕,遂未忍谢绝,许得相从。自渤海至长安,王生连日饮酒,未尝进言,及已入都门,见遂下车赴阙,独抢前数步,径至遂后,高声呼遂道:“明府且止!愿有所白。”遂闻声回顾,视王生脸上,尚有酒意,不知他说甚话儿。但听王生语道:“天子如有所问,公不宜遽陈治绩,只言是圣主德化,非出臣力,愿公勿忘!”无非是教他贡谀,但对于专制君主,只应如此。遂颔首自行,既见宣帝,果然承问治状,便将王生所言,应答出去。宣帝不禁微笑道:“君怎得此长者言语,乃来答朕?”确是明察。遂不敢隐讳,索性直陈道:“这是议曹教臣,臣尚未知此道呢!”恰也老实。宣帝复问了数语,当即退朝。暗想遂年已老,不能进任公卿,乃命为水衡都尉,并授王生为水衡丞。未几遂即病殁,也是一位考终的循吏。
尹翁归字子兄,音况。世居平阳,迁住杜陵。少年丧父,依叔为生,弱冠后充当狱吏,晓习文法,又喜击剑,人莫敢当。适田延年为河东太守,巡行至平阳,校阅吏役,令文吏在东,武吏在西,翁归时亦在列,独伏不肯起,抗声说道:“翁归文武兼备,愿听驱策!”左右目为不逊,惟延年暗暗称奇,令他起立,与语吏事,翁归应对如流。当由延年带归府舍,嘱使谳案。发奸摘伏,民无遁情,延年大加器重,历署吏尉。及延年内调,翁归亦迁补都内令,寻且拜为东海太守。廷尉于定国,系东海人,翁归奉命出守,不能不向他辞行,乘便问及东海民风。定国有邑子二人,欲托翁归带去,量为差遣,哪知互谈多时,竟难出口,只好送他出门。返语邑子道:“他是当今贤吏,不便以私相托;且汝两人,亦未能任事,我所以不好启齿呢!”邑子虽然失望,也觉得情真语确,只好罢休。那翁归到了东海,悉心查访,凡吏民贤否,及地方豪猾,一一载入籍中,然后巡行各县,按籍赏罚,善必劝,恶必惩。有郯县土豪许仲孙,武断乡曲,称霸一隅,历届太守,屡缉不获。翁归亲督捕吏,将他拘住,讯出种种罪恶,立命处死。嗣是民皆畏法,不敢为非,东海遂得大治。杀一儆百,也不可少。宣帝复调翁归为右扶风,翁归莅任,仍照东海办法,且访用廉平吏人,优礼接待。详询民间利害,闻有土豪败类,立命县吏拘拿,所至必获,惩罪如律。因此扶风治盗,称为三辅中第一贤能。
至若黄霸履历,已见前文。在八十二回中。惟霸出任扬州刺史,察吏安民,三载考绩,当然课最。有诏迁霸为颍川太守,特赐车中高盖,以示旌异。霸至颍川,宣谕朝廷德惠,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赡养贫穷鳏寡。然后颁布规条,嘱令乡间父老,督率子弟,按章举行。会有密事调查,因派一老成属吏,前往访察,毋得泄机,属吏依言出发,途次易服微行,不敢食宿驿舍,遇着腹饥的时候,但在市中买得饭菜,就食野间。忽有一乌飞下,把他食肉攫去,吏不及抢夺,只好自认晦气,食毕即行。待至事已查毕,回署复命,霸一见便说道:“此行甚苦,乌鸟不情,攫去食肉,我已知汝委曲了!”吏闻言大惊,还疑霸遣人随着,无事不知,看来是不能隐蔽,只好将调查案件,和盘说出,详尽无遗。其实霸并未差人随去,不过平日在署,任令吏民白事。有乡民诣署陈情,霸问他途中所见,他即顺口说乌鸟攫肉等事,当由霸记在心中,见吏回来,乐得借端提及,使他不敢欺饰,才得真情。有时鳏寡孤独,死无葬费,由乡吏上书报明,霸即批发出去,谓有某所大木,可以为棺,某亭猪子,可以宰祭,乡吏依令往取,果如霸言,益奉霸若神明。境内奸猾,闻风趋避,盗贼日少,狱讼渐稀。许县有一县丞,老年病聋,督邮太守属吏。欲将他免官,向霸报告。霸独与语道:“许丞乃是廉吏,虽是年老重听,尚能拜起如仪,汝等正应从旁帮助,勿使贤吏向隅!”督邮只好退去。或问老朽无用,如何留住?霸答道:“县中若屡易长吏,免不得送旧迎新,多需费用。且奸吏得从中舞弊,盗取财物。就使换一新吏,亦未必果能贤明。大约治道,惟去其太甚,何必多此纷更呢?”自是所有属吏,各求寡过,霸亦不轻事变更,上下相安,公私交济。历观黄霸行谊,足称小知,未堪大受,故后来为相,不若治郡之有名。
适京兆尹赵广汉,因私怨杀死邑人荣畜,为人所讦,事归丞相御史查办。案尚未定,广汉却刺探丞相家事,阴谋抵制。可巧丞相府中有婢自杀,广汉疑由丞相夫人威迫自尽,乃俟丞相魏相出祭宗庙时,特使中郎赵奉寿,往讽魏相,欲令相自知有过,未敢穷究荣畜冤情。偏魏相不肯听从,案验愈急。广汉乃欲劾奏魏相,先去请教太史,只言近来星象,有无变动。太史答称本年天文,应主戮死大臣。广汉闻言大喜,总道应在丞相身上,便即放大了胆,上告魏相逼杀婢女,当下奉得复诏,令京兆尹查问。广汉正好大出风头,领着全班吏役,驰入相府。刚值魏相不在府中,门吏无法禁阻,只好由他使威。他却入坐堂上,传唤魏夫人听审,魏夫人虽然惊心,不得已出来候质。广汉仗着诏命,胁令魏夫人下跪,问她何故杀婢?魏夫人怎肯承认?极口辩驳,彼此争执一番,究竟广汉不便用刑,另召相府奴婢,挨次讯问,也无实供。广汉恐魏相回来,多费唇舌,因即把奴婢十余人,带着回衙。魏夫人遭此屈辱,当然不甘,等到魏相回府,且泣且诉。魏相也容忍不住,立即缮成奏牍,呈递进去。宣帝见魏相奏中,略言臣妻未尝杀婢,由婢有过自尽。广汉自己犯法,不肯伏辜,反欲向臣胁迫,为自免计,应请陛下派员查明,剖分曲直云云。乃即将原书发交廷尉,令他彻底查清。廷尉于定国,查得相家婢女,实系负罪被逐,斥出外第,自致缢死,与广汉所言不同。司直官名。萧望之,遂劾奏广汉摧辱大臣,意图劫制,悖逆不道。恐也是投阱下石。宣帝方依重魏相,自然嫉恨广汉,当即褫职治罪,再经廷尉复核,又得广汉妄杀无辜,鞫狱失实等事,罪状并发,应坐腰斩。廷尉依律复奏,由宣帝批准施行,眼见得广汉弄巧成拙,引颈待诛。广汉为涿郡人,历任守尹,不畏强御,豪猾敛踪,人民乐业,所以罪名既定,京兆吏民,都伏阙号泣,吁请代死。宣帝意已决定,不肯收回成命,当将吏民驱散,饬把广汉正法市曹。广汉至此,也自悔晚节不终,但已是无及了!一念萦私,祸至枭首。
惟京兆一职,著名繁剧,自从广汉死后,调入彭城太守接任,不到数月,便至溺职罢官。乃更将颍川太守黄霸,迁署京兆尹。霸原是一个好官,奉调莅任,也尝勤求民隐,小心办公。谁知都中豪贵,从旁伺察,专务吹毛索瘢,接连纠劾,一是募民修治驰道,不先上闻;一是发骑士诣北军,马不敷坐;两事俱应贬秩,还亏宣帝知霸廉惠,不忍夺职,乃使霸复回原任,改选他人补缺。仅一年间,调了好几个官吏,终难胜任。后来选得胶东相张敞,入主京兆,才能称职无惭,连任数年。
敞字子高,平阳人氏,徙居茂陵,由甘泉仓长迁补太仆丞。昌邑王贺嗣立时,滥用私人,敞切谏不从。至贺废去后,谏牍尚存,为宣帝所览及,特擢敞为大中大夫。嗣复出为山阳太守,著有循声。山阳本昌邑旧封,昌邑王废,国除为山阳郡,地本闲旷,并非难治。只因刘贺返居此地,宣帝尚恐他有变动,特令敞暗中监守,毋使狂纵,敞随时留心,常遣丞吏行察。嗣又亲往审视,见贺身长体瘠,病痿难行,著短衣,戴武冠,头上插笔,手中持简,蹒跚出来,邀敞坐谈。敞用言探视,故意说道:“此地枭鸟甚多。”贺应声道:“我前至长安,不闻枭声,今回到此地,又常听见枭声了。”敞听他随口对答,毫无别意,就不复再问。但将贺妻妾子女,按籍点验。轮到贺女持辔,贺忽然跪下,敞亟扶贺起,问为何因?贺答说道:“持辔生母,就是严长孙的女儿。”说完两语,又无他言。严长孙就是严延年,前因劾奏霍光,得罪遁去。及霍氏族灭,宣帝忆起延年,复征为河南太守。贺妻为延年女,名叫罗紨,他把妻族说明,想是恐敞抄没子女,故请求从宽。敞并无此意,好言抚慰。至查验已毕,共计贺妻妾十六人,子十一人,女十一人,此外奴婢财物,却是寥寥无几,并无什么私蓄。料知贺是沉迷酒色,迹等痴狂,不必虑及意外情事。因即辞别回署,据实奏闻。
宣帝方以为贺不足忧,下诏封贺为海昏侯,食邑四千户。海昏属豫章郡,在昌邑东面,贺奉诏移居后,昏愚如故。侍中金安上奏白宣帝,斥贺荒废无道,不宜使奉宗庙,宣帝乃但使贺得食租税,不准预闻朝廷典礼。已而扬州刺史柯,又复奏称贺有异志,与故太守卒吏孙万世交通。万世咎贺不杀大将军,听人夺去玺绶,实属失策,且劝贺谋为豫章王。贺亦自悔前误,意欲自立为王等情。宣帝虽将原奏发交有司,心中已知贺无材力,不能起事,所以有司复奏,请即逮捕,有诏谓不屑究治,只削夺贺邑三千户。贺入不敷出,未免忧愁,往往驾舟浮江,至赣水口愤慨而还,后人号为慨口。未几贺即病死。豫章太守一面报丧,一面上言贺尝暴乱,不当立后,宣帝因除国为县。后来元帝嗣位,始封贺子代宗为海昏侯,即得传了好几世。小子有诗叹道:荒淫酒色太神昏,狂悖何能望久存。多少废王捐首去,得全腰领尚蒙恩。
贺未死时,张敞已经调任胶东,欲知敞在胶东时事,待至下回表明。
尝读《战国策》文,见唐雎说信陵君云:“人有德于我,不可忘;我有德于人,不可不忘。”此实为对己对人之要旨。如丙吉之有功不伐,固施恩不望报者;宣帝因宫婢一言,即封吉为博阳侯,亦可谓以德报德,不愧为贤。人不可无天良,宣帝之无德不报,即天良之发现,使然。此其所以为中兴令主也。且其励精图治,迭用循吏,尤得抚字之方。若朱邑,若龚遂,若尹翁归,若黄霸,若张敞,果皆以治绩著名,天下多一良吏,即为国家保全数万生灵,而推厥由来,则全赖有选用循良之人主,主德清明,循吏辈出,天下自无不治矣。阅此回,益信为政在人之说,亘古不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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