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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石也没怎么注意,邓海的亲信幕僚方进庭为乱军所杀的消息,到是错过了一个重要人物,而拜火神教的二祭酒就这般无声无息的死在剑门关内,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世事无常的道理。
一天没有休息,又到了傍晚时分,烦扰一天的中军大帐也清净了下来,吃罢晚饭,赵石也有了几分困倦,交代了赵幽燕等亲兵几句,在帐内索性和衣而卧,不一时便朦朦胧胧的入了梦乡。
刺杀
赵石猛在睡梦中醒来,若是常人,这个时候肯定有片刻思维混乱,但赵石这时却与常人有很大的不同,一下子做起身来,锐利到如同实质一般的目光标示着他那清醒到警觉的神智,心脏缓慢而又强有力的跳动着,并无惊醒之后,浑身血液蓦的流动加速,而使心脏狂跳的感觉。
大帐中灯火昏黄,蜀地特有的水汽弥漫其中,使大帐中有些阴冷潮湿的感觉,外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听口音就知道是守在帐门之外的亲兵护卫,而远处还会偶尔隐隐听到军营中秦军传令的呼喝之声。
一切都很平静,但赵石眼睛却亮的有些吓人,危险的感觉从他心头蔓延,汗毛孔收缩着,让他浑身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那从血与火中锻炼出来的警觉已经慢慢消退,但在生与死的瞬间磨砺出来的,对危险的预兆却不知怎么,越发的清晰起来,听上去有些矛盾,但只要细细分辨一下,却很自然的就能知道两者的区别在哪里。
前者来自于主观,危险的环境逼的他不得不使自己每一刻都在提醒自己,保持高度的警觉,防范着各种可能突然发生的险情,而后者却属于本能范畴,是一种玄妙到无法理解的预判,更像是生活在丛林中的兽类拥有的东西。
无须多说什么,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像是两幅画作,一个是刻意雕琢,总免不了斧凿痕迹,一个则是浑然天成,老天赋予罢了。
赵石慢慢站起身子,目光逡巡,审视着周围没一个地方,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是浓重,这种感觉很不好,压力好像潮水般冲击着浑身每一寸的神经,那种滋味儿绝对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更像是一种酷刑。
但赵石却仿若不觉,慢慢活动着身体,感受着压力之下,好似发自肺腑的兴奋,凝神片刻,张嘴就想将帐外的亲卫叫进来,如此清晰的危险感觉,他还是头一次经历,甚至呼吸一次,都会让他更加的不安,冥冥之中好像被洪荒猛兽盯住一般,从醒来那一瞬间,就让他清晰无误的知道,随后必定是生与死的碰撞,死神正在他身边徘徊,带着如同收获般的微笑。
下一刻,他紧紧的抿住了嘴唇,猛的抬头,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久违的凶狠之色,说是中军大帐,其实这里却是一座宽敞的营房,墙面是砖石混合土木的结构,很是牢固,房顶却是平常民居差不多,木头架子上面蒙着砖瓦。
而此时此刻,瓦片被无声无息的揭开,只在赵石抬头的顷刻,昏黄的灯光中,映入赵石眼帘的是一张满面虬髯的大脸,一双黑黝黝,彷如晶莹剔透的眸子和赵石对个正着,那人显然愣了愣,接着便咧开嘴,露出一副白森森的牙齿,竟是做了个大大的笑脸,笑的毫无做作,笑的张扬跋扈,笑的是如此肆无忌惮,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伏在房顶上,欲要效那刺客之行。
但赵石瞳孔却是猛的收缩,说来话长,这却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人一笑之间,却再无任何隐藏行迹的打算,屋顶在巨力之下,猛的塌了下来,瓦片混合着木料在一声巨响当中如雨般落下,而这当中,还有那如同苍鹰博兔般夭矫而下的身影。
赵石一声闷吼,身子猛然翻了出去,避开对方锋芒,眼角余光之中,却是第一次看清了那人,那人身上穿着秦人军服,也不知从哪个秦军兵卒身上扒下来的,看上去短了许多,穿在身上,有些可笑。
但赵石可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这人明显是冲他而来,但刺杀杀的如此惊天动地的,让赵石越发的觉得有些不妙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赵石根本来不及再有其他的念头,从那刺客崩开屋顶,到落地,不过是眨眼间事,甚至外间的亲兵护卫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那人已经落在地上,让赵石惊异的是,那人根本没有什么卸力的动作,腿部只是稍微弯曲了一下,身形一展,几步的距离竟是一闪而逝。
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赵石身前,并不粗大的手掌如同慢动作般,却让赵石感到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按向他的胸口。
赵石寒毛根都好似炸了开来,死亡的阴影头一次如这般好似毫无抗拒之力般降临在他的头上,赵石眼睛猛的睁大,几乎是瞬间便有血丝出现在瞳孔周围,那人动作清晰的让人感到好似其人在故意展现自己的动作,但赵石却知道,这人的动作却已经快到了让人不及有其他举动的地步。
低沉的咆哮生好似在胸腔里硬逼出来一般,赵石勉力抬起自己的手臂,和那人比起来,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做出一个动作竟然慢到了这种地步。
但顽强的求生意志让他身子猛然后仰,手臂终是在那人手掌来临之际,挡在了他的胸前,砰的一声闷响,很难想象,肢体碰触会发出这种好似爆炸一般的声音,赵石只觉得好像被巨锤击中一般,手臂剧痛,一股让他感到无法抗拒的雄浑力道涌了过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后背一震,撞击在墙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整个屋子都好像震动了一下,喉头一甜,血腥气大作,只一下,便震动了肺腑,张嘴欲呼,却喉头如塞,张耳欲闻,却两耳轰鸣,再无外音。
如此的敌人,如此的威势,终是让赵石惊惧之心大起,武功?绝顶高手?这些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最让他难以想象的是,这世间竟然还有比他力气更大之人。
自习练般若劲儿以来,精力充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身体上的强壮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无所不能,可移山填海般的错觉,并在此基础之上建立一种牢固的信心,而一直到得如今,也确实未有人再在他面前展现过绝对的力量上的优势,即便是他,也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种也许其他方面有所不足,但在力量上,却是无人能比的感觉,但现在,这种如同信仰般的信心却是在这一击当中,被敲的粉碎……
“咦……”
那刺客从屋顶落下,到行那雷霆一击,如同行云流水,又如神如鬼般的身形终是停了下来,虽是虬髯满面,但看上去却有些清秀模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异色,接着掠过一丝潮红,如同生根般的脚步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就此止住身形,但行那雷霆一击的手掌却还在微微颤抖。
“般若禅功……”
声音并不粗犷,却分外的清亮,一双幽深灵动的眸子注视着赵石,既无暴虐凶狠,也无任何怜悯温情,有的只是如同闲庭信步般的悠然从容,其中竟然还带着些微的欣赏,看的赵石寒气大冒,不过趁此机会,胸间烦闷的感觉总算舒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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