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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苏子玉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满天的星辰,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她和金俊浩相处的点点滴滴。苍白如纸的脸上竟找不到一丝笑意,因为仔细回想起来,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就像是一场梦,而且是一场自己自导自演的梦。他无心于她,她一个人就像是在唱独角戏。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要进入她的生活,是她强迫他出现在她生活里的,现在也不过是各自回到原位而已。
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霸占着金太太的称号的外人而已。就连偶尔那些夜里的温存,都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她的爱情,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
别人都说有了爱情,就是有了软肋,同时有了铠甲。可是,一个人的爱情,是有了软肋,却丢了可以保护自己的铠甲。她在不知不觉中,在他无意或是有意的举措中,被伤得遍体鳞伤。
她以为她足够强大,可以抚平他被初恋情人背叛的痛,也能走进他的心里,可是爱了十年又怎样,爱情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她没有力气去撑下去了,她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他从未出现过,如果这样还不能代表什么,那么她一定是个傻子。她,本来就是个傻子啊……
只是以前的她无畏无惧,可以不顾一切去爱一个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苏子玉,她被爱情伤得太深,明白了什么是爱而不得的无奈。她努力去试过了,可是最终失败了。那么,她只能退回原来的位置,如果这样,她可以不痛的话,如果这样,他可以不恨的话。那么,就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吧。
下定了决心,苏子玉向她父亲告知了她的决定以后,便由她父亲派来照顾她的助理带她到俞水住的地方,她知道金俊浩在那里。
“爸,我会回去,但是给我点时间等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掉,我就和Crane回去。”想起一早和她父亲的通话,苏子玉心微微犯疼。如果能够听她父亲的话,一开始就不要那么任性地开始,那么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痛了。
“嗯,爸爸等你回家。”
“嗯。”那句等她回家,害她酸了鼻头。
车子平稳地停在俞水的公寓楼下,苏子玉调整好心情准备下车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车窗外的公园里,金俊浩和俞水坐在长椅上。金俊浩手里还拉着风筝线,有一只蝴蝶状的风筝正乘着风在天空飞翔着。苏子玉顺着风筝线,看向金俊浩,他笑得很开心,这是她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的笑容。她看着他的笑容,也跟着笑,泪水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砸落在她交叠在腿上的手背上,有些温热,可她却觉得冰冷刺骨。
Crane从抽纸盒里默默地递来几张纸,苏子玉接过来低着头抹去那意料之外的悲伤,对着他扬起一抹放心的笑。Crane心领神会地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撑开遮阳伞。苏子玉有些晕眩地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寒冬腊月的冷风灌入鼻腔,她捂着嘴猛咳了几声。待她终于平静下来了,这才迈开步子向那正对着她的两人走去。
扯着一抹自信的笑,就像在暗示自己一定可以撑过去。
金俊浩和俞水一直观察风筝,所以直到她走到他们面前,他们才发现她的存在。金俊浩看到她,原本展开的眉头一皱,这是苏子玉很熟悉的表情,那是他厌烦的时候特有的表情。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甚厌烦的声音,苏子玉也早以习惯,只是习惯了,心还是会痛。
“来看看俞小姐。”扬着笑,苏子玉表情自然,心里却溢满了酸酸涩涩的情绪。
“谢谢金太太,我没什么大碍了。对不起,一直……”
“不用说对不起。”苏子玉还是笑,眯着眼睛,便能挡住心里的悲哀。该说对不起的是她,她不该一直夹在他们中间,让他恨,让他们有情人不能在一起。所以她的报应来了,他的厌恶比任何惩罚都来得彻底。可是那句金太太,真的好讽刺。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金俊浩扔下手中的风筝线,在天空飞得平稳的风筝失去风筝线的束缚,随着风,一路飞走。苏子玉咧着嘴笑了,看着那只越飞越远的风筝,莫名地笑着,可她不知道,那个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自由了。”风筝没有线的束缚自由了,那么他没有她的束缚,也将变得自由。风筝自由了,风筝线也自由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金俊浩站起身俯视着她,看着她涂着腮红还掩盖不住苍白的脸,眉心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我可以和俞小姐说几句话吗?”语气很平稳,带着有礼的询问,笑容也很到位,她现在就像是在镜头前的演员,只要没有喊cut,她就是一个看着丈夫和其他女人一起,自己却要假装什么都不在意的女人。
“没什么好说的。”就像往常每次一样,他总是那种淡然的表情,毫无温度的语气,可是他也许不知道,每次他这样子看她,她的心到底有多痛。那个她所熟悉的温和的跟大哥哥一样的男生,在俞水离开他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死了。她爱的金俊浩,已经死了。她的爱,也应该随之消散才对啊。
“俊浩,你别这样,也许金太太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呢。”俞水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脸上有些不赞同他的做法,无奈地对着苏子玉笑笑,似乎在叫她别太放在心上。
苏子玉看着他们之间自然而然的亲昵氛围,看着她拉着他的手臂,他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再也不剩什么了……
“嗯,是没什么好说的。”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里,可还是抑制不住心口那道又急又快的疼痛,亲眼所见的杀伤力大得她快要承受不住了。“俊浩,你能抱抱我吗?”仰起头,她弯着眼睛,眼里的情绪被她极力地掩去。笑容,天真得像个孩子。
“你……”金俊浩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眉头轻微一皱,表情有些怪异。
“那我抱抱你好吗?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深怕他拒绝,苏子玉展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胸前,聆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手臂也被她双手环着,这会儿他倒是尴尬着只能任由她熊抱着。“一分钟,不不不,半分钟就好,不要推开我……”
脸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衣服,他身上的温度温暖着她冰冷的小脸。金俊浩微微低下头,便看到她闭着眼睛,勾着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她弯卷的睫毛却在轻轻颤抖着,他看不清被她睫毛掩盖住的眼底,究竟是什么情绪。
心微微松动……
直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的眼神,金俊浩眼神一敛,深吸一口气,眼神落在苏子玉漂亮的秀发上,“苏……”
“Crane,我们走吧。”苏子玉急急地退开几步,然后快速地转身,背对着他和俞水,轻声唤道。
“是,小姐。”Crane冷着脸看了金俊浩一眼,原本冷然毫无情绪的眼眸闪过一丝情绪,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你去哪里?”脱口而出的问话,让正要离去的苏子玉身体一怔,抬起头望了天际一眼,看着那只早已不见踪影的风筝,伸手挡住不小心窜入的阳光,嘴角勾勒起一抹笑,轻声说道:“回家。俊浩哥,我要回家了。”
金俊浩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看着Crane扶着苏子玉离去的背影,心头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小姐,现在去哪里?”Crane没有问她为什么没有把她的决定告诉金俊浩,为什么没有把离婚协议亲手交给他,她不是说希望亲自结束的吗?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平静的脸,好多疑问堵在心口。
“回医院吧。”将头轻轻地靠在车窗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将窗外他们成双成对的身影隔绝在她的眼外,可是他们的身影却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Crane,我输了。”眼泪又急又快地成串掉落,沾湿了眼角,沾湿了弯卷的睫毛。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的,潇洒地和他说再见。和他好聚好散,洒脱一点,可是,他稍稍一个眼神都能轻而易举地影响她的情绪,所以这一次她选择逃开。她太累了,好想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醒来,发现她只是做了一场很痛的梦而已。那样醒来的时候,她就可以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爱了,梦里预示过他们没有结果……
Crane看着后视镜里,她蜷着身体靠在车窗的娇小身影,除了默默地陪着她,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只是希望,时间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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