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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离景琰刻意避开楚希颜,每天一大早就早早出门,直到很晚才回来。而希颜的身体也已逐渐康复。
阳光正好!楚希颜坐在凉亭中,颇有兴致的瞧着满池莲花。我撑着荫灵伞,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如今安静平和的样子,问道:“你现在心中可还有恨?”
楚希颜愣了愣,沉思半晌,方才与我说道:“刚死的时候,我是恨的,好恨好恨!我在这世上活了这十多年,除了青竹,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被人无视。我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所以与太子的婚约,便成了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可以说,那时候殿下是我活着的唯一的惦念了。后来,我傻了,浑浑噩噩的过了五年,直到被人害死,毁容抛尸,死无葬生之地。我怨恨上天,为何要让我来人间一趟受这等苦楚。我恨所有害我的人,恨不得毁了这一切,这所有。可就在那时候,我遇到了你,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给了我新的希望。”她看向我,眸色柔和,语气带着释然:“如今,罪魁祸首的杨氏已经疯癫,浑浑噩噩的活着。我的恨意便消散了许多。在碧玉镯中,我想了很多很多,父亲无视我,我埋怨过他,可是细细想想,我也未曾为他做过什么,除了血缘上的关系,我们之间并无其他关联。而至于二夫人,我想如果没有我母亲的加入,她或许是风风光光的丞相夫人,而不需要一直承受着外界的指指点点。她恨我母亲,连带着也讨厌我,如今她自己也疯了,算是扯平了吧!至于府中其他人,冷饭冷菜,冷言冷语什么的,倒也不蹭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当初我怨恨这所有的人,如今想想,我生活的不好,怨不得别人,更多的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从未想过去改变这一切,为自己的生活和幸福争取过!所以,又有什么道理去怨恨别人呢!是我自己魔怔了!”
她的聪慧通透让我颇感意外。人在不同的环境中,所思所想都会有所不同。而若身处迷障之中,想要脱身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楚希颜能这么快想明白,于她于我都是好事,“那离景琰呢?”
希颜捏紧了手中的丝帕,神色眷恋与我说道:“陌离,你可曾知道那种感觉,那种黑夜中看见的唯一的光亮,我害怕黑暗,所以我拼了命的想要抓住这唯一的希望,十多年了,这成了我的执念!殿下,是我活着的唯一的希冀。以前他不喜我,可能是他不了解我。如今你给了我待在他身边的机会。我会好好珍惜,爱他,护着他,我希望终有一天,他能看见我。不奢求他如我这般,只要他的眼中能看到我,能让我陪在他身边,我想我也就满足了!”
我看着她满眼星光,陷入沉默。旁边小路上,青儿匆匆而来:“小姐,相府来人了!”
楚希颜面色微怔,问道:“是谁来了?”
之前跑的太急,青儿缓了缓气息,才道:“是大少爷和大小姐!”
楚希颜目光转向我的方向,似是向我询问该如何是好!我点了点头:“见或不见,由你决定。之前我在相府做的事情,你皆已知晓。如若他们提要求,皆按照你的心意回应便可。”
楚希颜默了默,问道:“太子殿下可在府中?”
青儿摇头:“殿下自早上出府之后还未回来,而且大少爷和大小姐说是来看望您的!”
楚希颜望了望这满池的荷花,思索片刻道:“青儿,你去把他们领来这便可。顺便准备点茶水和糕点。”
“小姐!”青儿似有些犹豫,怕自家小姐吃亏。
“去吧,在太子府,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是!”青儿下去,没一会儿便领了二人前来。
楚希颜站起身,微微侧身行礼:“大哥,大姐!”
楚希风看了他一眼,并不搭理她,一声冷哼便坐了下来。楚希月倒是伸手扶了扶,甚是温柔的道:“妹妹身子未愈,且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楚希颜敛了敛眸,引着她坐下,生疏而客气。
楚希月让身边的丫鬟拿了一个礼盒上来,放到楚希颜面前,语气温和的道:“听说妹妹救治了三殿下,因心神劳累,故而晕倒,我心中甚是挂念,便命人寻了这千年人参给妹妹!如今妹妹身子可好些了没有?”
楚希颜看着面前包装精致的礼盒,这是有生以来楚希月第一次主动送东西给她。她并未动作,而是说道:“大姐有事直言便可!”
楚希月没有想到楚希颜这么直白,而让她最没想到的是当初在相府仿若隐形人的三妹,消失了一夜之后,不仅恢复了神志,而且手段非凡。母亲的疯癫很有可能与她这突然回来的三妹有关,奈何自己找不到证据,更是有求于她。她不喜欢她这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今天,她却不得不来见她。“这次我和大哥来,是接妹妹回府的。你虽与太子殿下有婚约,可是毕竟没有举行大婚之礼,住在太子府上,会引人非议。”
楚希颜捏了捏书中的帕子:“我住在太子府上,是经过皇后娘娘同意的,我想无人敢对此非议。再说大姐,以我现在的名声,你觉得我还需要害怕这流言蜚语吗?”如今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她这相府三小姐,心狠手毒,连自己的嫡母都能狠下心不救治。如今又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太子府上,于是连曾经半夜与人私奔的消息又一次被人反复的提起。即便皇上下了明昭,皇后也下了懿旨明言楚希颜是奉命来太子府上修养的。可依旧堵不住这悠悠众口,人们即便不在明面上说,可谁不在私底下说上几句。希颜虽身在府中,可并不代表外面的这些消息她并不知晓,只不过她不在乎便是了。她今生不过只剩下十年的寿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流言蜚语上让自己伤身,着实不值当。
楚希风腾的站起身,含怒道:“楚希颜,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今日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回去,你要是不肯,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心知身在局中的人,最容易受感情的影响了。我见她情绪低迷,眼眶微红,仅仅咬着唇,我走至她身边,将她的灵魂收入碧玉镯之中,自己占据了她的身体。
面对楚希风的横眉怒目,我冷冷一笑:“怎么,你们要来接我回府,可曾问过皇后娘娘?还是说,你们有胆子公然违背皇后娘娘的懿旨?”
楚希风一怔,身体也气的发颤,恼怒喊道:“楚希颜,你别不知好歹,歪曲事实!”
我察觉到离景琰已经到了府门口,正朝着这个方向匆匆而来,我并不想浪费时间,“我不回去,你们要是没事就走吧!”
楚希月急急的道:“妹妹,你别这样!太子府上并无女眷,你住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跟姐姐回府,姐姐会好生照料你的。”
“姐姐照料我?”我瞥了一眼不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嘴角微勾,语带嘲讽:“姐姐今日来,怕不是为了我,而是担心太子殿下对我生情,日夜难寐才来接我回府的吧。说什么因为我带坏了你们的名声。你觊觎妹妹的未婚夫,更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害死自己的亲妹妹,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孝顺至极的模样,你累不累!扯了遮羞布,到底是谁不要脸!”
“啪!”一声脆想,脸颊瞬间灼热疼痛。瞧着不远处的离景琰,很好,这一幕正好落在他眼中。我赶紧把楚希颜换了进来,自己撑了伞离开。站在不远处我瞧着这红肿的脸颊,显然楚希月是被我气很了,这一巴掌是下了力气的。
楚希颜手抚着红肿的脸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满眼的委屈与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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