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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西南角就是监狱。典史今日只带了张淼和郭书吏前去。方石见到张典史,匍匐着上前叩首:“大人开恩。”
“郭书吏,今日谈话你先从旁听,暂不记录。”典史率先嘱咐道。张淼让狱卒开了牢门,放好凳子,典史坐正,“方石,热汤饭可好啊?”“谢大人恩典,小的已经多年没吃过饱饭。”
“今日我见了你胞弟方平,念在他尚年幼,你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甚是不易,所以才给你个交代的机会。你也不要拿我当糊涂人,想要蒙混过关。”典史耐心劝说道:“我给你几个明示,你家中宝钞已被翻查出来,而七号巷的周家婆子,丢了一贯宝钞。最近发生的事早就传开,剩下的你自己如实招供。知县大人是个慈悲的人,只要你老实说,我定会向知县大人禀明你的苦衷,或许能得恩赦,你也好早日回家团聚。”典史见方石仍在犹豫,于是继续说:“你想过没有,如若你再不说,我也只能动用大刑,到时你经得住多久?如果死在酷刑之下,方平可就真是一个人了,而你的罪责却不会被洗清,今后方平可就抬不起头做人。”
方石唉声叹气,抬起头来已是两行清泪,“大人,小的若是招了,万一判了斩刑,舍弟年幼,能否帮他寻个好人家,改个名字,换个出身,不要因为我受到连累啊。”方木再次向典史叩首请求。
“如果要是真是如此,我答应你,替他寻个好人家。”
“谢大人再造之恩!”方木叩首三次,缓缓开口:“不是小人先前不招,实在是念及舍弟年幼,我要是死了,恐怕这个寒冬,他都难以熬过去啊!”
典史理解他似的点点头,方石接着说:“我确实偷了罗大嘴家。他家女眷是个泼辣妇女,身形高大,不重小节。那日我恰巧见她挎着食盒出门,却只是把门关上,没有上锁,等她走远,翻了罗大嘴家中的钱箱,不敢多拿,抽走了一百文宝钞,为方平买了双靴子,已经花掉了,想来或许他们都没发现丢了钱。”
“可我为何要来县衙探查呢?因为还有一事,一直在折磨我,”方石无奈地闭上眼,接着说:“那个捕快被冻死,都是我的错。我虽然无心伤害他,可是他却因我而死,都是娘生父母养的,我怎么能心中无愧呢?”说罢,方石更加痛苦,脸上透露出一种难以释怀的后悔。
“到底怎么回事?”典史追问。
“今年平江县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家中一床薄被不足以御寒,舍弟又没有棉衣傍身,每日冻得瑟瑟发抖,长期下去,他经不住的。我心中着急,想出门碰碰运气,若是再能得个几百文钱,买件棉衣多好。七日傍晚,却无意间得知这几日周家帮佣的婆子不在家,心中就有了贼念。”
“我前年曾在周家帮工一段时间,他家的情况我都清楚。那个老婆子平常要买菜做饭,常常私吞银两,再加上主家平常对她也不薄,因而我猜她肯定存下不少钱财。她平常住在东侧耳房,这几日不在,推测家私也肯定在房中。我怕消息有假,八日白天还偷偷在周宅外观察,果然没见到那婆子。”
“八日晚,我也不清楚时辰,也许是亥时吧,我趁着夜色,搬了几块高石垫脚,翻墙进去。那会儿众人已经睡熟,我溜进了婆子的房中,翻找许久,果然翻到了她的钱袋,不敢多拿,只揣走了一贯宝钞。等我急急忙忙翻墙出来,刚将垫脚高石分别挪到旁边的巷子,免得引人怀疑。我本打算过两日,无事发生的话,再来慢慢搬走石头。”
说到要紧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方石也不自觉紧张了起来,“就当我放下最后一块石头,却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人,吓了我一跳。他斥问我是谁,我生怕他叫嚷引人发现,拔腿就跑。他见状就要上来抓我,一路追了我几条巷子。好在我熟悉这一片,知道哪家的院子矮,我便朝那里去,翻了进去。他没找到,我在里面等了很久”。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捕快,还以为是哪家的家丁听见动静出门查看,所以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听见许久没动静,想着天气这么寒冷,应该添衣去了,我便就翻出院门,也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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