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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着嘴中的肉,由衷而赞:“你对烤肉和烤鱼很有一手。”
他嘴角微牵,露出笑来。我立刻收回目光专注于啃肉,等肉都吃完后在石头上抹了抹油腻腻的手起了身道:“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他手上本来还在烤肉,一听我说要走便放下了也起身,“我送你过去。”
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我一个人……”但被他截断了话:“如此晚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要知道此处毕竟与虎狼相伴。”
我没了话,想想一个人穿过一群山贼的身边也确实不安全。走在他身旁时我不免想他那句“与虎狼相伴”,这是否把他也连带着算进虎狼里了?
离我很远
走回到石屋前,无需我开口陆锋就先停步了,转过身来对我道:“你进去将火炉先点上,夜里就不会冷了。”我点了点头,正要推门而入却听他唤:“许兰。”
扭转回头看他,等着下文。深幽黑沉的目光锁视着我,使我难免心慌,只听他问:“假如我离开了这里,你会记挂我吗?”
小心斟酌了言辞而答:“你若真离开了也是件好事,或许会想起从前忘了这里也不一定。”结果陆锋一点都不买账:“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只问你会否记挂我?你只要答会还是不会。”我听得气结,也生了恼意:“不会。我有我相公要记挂,实在不可能再有心思去记挂别人。”
桃花债最好的处理方式还是快刀斩乱麻,免得拖拖拉拉的误了别人也恼了自己。
陆锋转过身,低声说:“我不会给你这机会的。”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而走,等我从中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埋进了黑暗里。
我目瞪口呆,这人怎生如此执拗的?也是无奈,总不能追上去撬开他的脑袋改变他想法吧。重叹了口气转身回屋,进门便看见那火炉了,还是走过去将火炉给拎到石塌边再生起火,一整晚屋子内都暖融融的,只是我依旧睡得不踏实。
梦里我一直在跑,可无论怎么跑都摆脱不了身后脚步声的追捕,加上呼呼的风声,形成了黑夜里最诡异的音效。后来我实在跑不动了,摔滚在了地上,一只手突然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等我抬起头的一瞬直接被吓醒了。
我冷汗淋漓地躺着,大口大口地喘气。明明醒来了,可梦境离得太近,彷如真的亲身经历且发生了。梦中将我惊醒过来的那个人,是阿平的祖父。
因着这个梦境使我没法不往坏处想,原本我在京城陪着阿平赶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独自一个人回家的。可他祖父却在这时要给我出什么难题学三月礼仪,并且连给我与阿平告别的机会都不肯就交代木叔即刻送我回程了。而陆锋说那群追捕我的人早几天便藏匿在这一带了,会否这根本就是阿平祖父设的一个局,一个引我入瓮的局?
什么刘寡·妇,什么三个月学礼仪,就是一个幌子。
但心里有个声音又在质问:若阿平的祖父要杀你,在京城的时候就可偷偷将我杀了,何必要将人部署在这一带?
是……为了遮阿平的耳目!意识直觉作了答。
当陆锋说那群黑衣人不可能是山贼时其实心念就翻腾了,只是用力克制住不愿相信。
现在这个梦到底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还是在给我预警?
然而隔天下午,陆锋派出去银杏村前守着的人就回来报告说来了一辆马车,是停在我家门口的,下来一个老妇,一身的藏青布衣面容严峻。听这形容不是刘寡·妇又是谁?我心中又起了疑窦,假如是阿平祖父设局置我于死地,断不用再让刘寡·妇回来演这出戏。
我乱了,梦境胡为,觉得最可能的却又在转瞬间全盘推翻。除了阿平祖父,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用这般手法,因为我想过黑衣人的身份若不是杀手,那么有这般纪律的恐怕就只有兵士了,而阿平的祖父是位大将军。
我决定冒险回去见刘寡·妇一面,是非清白从她口中必能知其一二。
陆锋得知后却一口否决,并且把我从石屋给“请”了出来移到山洞最里面,显然是防着我再从那坑洞里逃走。虽后悔告知他决定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另想它法了。
这期间我有见过虎子和阿牛一次,远远的,他们在一群山贼之中,并没有我以为的形容枯槁,反而好像很融入其中。阿牛的腿依旧一瘸一拐,走起路来不方便了。
似乎,他们真的离我很远了。
山中的平静最终还是被外界打破了,当林鸟纷飞惨叫声起时,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之中。我惊醒过来刚坐起,陆锋就冲到了身边交代我躲在这别乱跑。
也不知是谁喊了句“官府来人了”,一下子整个山寨都乱了。贼怕官府似乎已经成了本能,更何况这半夜冲杀进来的官兵声势浩大,绝不是我们这三十多号人能顽抗得了的。陆锋很快就回来了,他一声尖啸令所有人安静下来,霎时奇迹般的原本躁动惊怕的众人全都没了声,只听见陆锋的声音铿锵有力而道:“这里不能再待了,早前就命熊一等人挖好了一条密道,妇孺在前,男人垫后,不要让我看到有谁争抢。”
话落他就一把拉住我的手朝着石屋的方向而走,听他刚说起密道时我就意识到怎么回事了。他不但没有将陈二狗的坑洞给填埋,甚至在那基础上挖了更深更宽敞的密道,为的就是像今天这般生死之际有条后路。
我往后看了一眼,见是玛雅紧跟在后,在她后面也是两个女人,再后面才是一众男人尾随,所有人都默声而行无一人开口。静谧的夜除了外边的吆喝声就只剩一众沉重的喘息。
下洞之后不能再两人并行,陆锋打头阵一马当先,速度足能让我跟上。上次我与陈二狗在洞中全程靠爬,而陆锋命人将洞挖到有一米半高,只需弯着腰走路即可。但是密道长远,长时间弯着腰酸痛倒不行,前方陆锋的声音低低传来:“再忍忍,很快就到洞口了。”
我轻嗯了声,却知道路还有一大段,还要经过一个墓穴才能出到外面。
可等到洞穴尽头我都没看到任何一座墓室,随着陆锋爬出洞外环视周围,发现这个出口并不是上回陈二狗带我出来的那个。不由暗暗惊异,是陈二狗原本还挖了另一个出口还是后来陆锋在下到洞坑后又让人挖了一个?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会儿我们是从山中出来了。远处能听见人声的地方就是山寨,又见火光四起,不过很明显没上次的大,原因是山内能烧的树木草棚早在上次大火都烧光了。
不过上一次是木叔只带了几人深入贼寨,目的是为寻我,虽然火烧了山寨但不至于动了根本;而这次却是官府派兵镇压,若无力抵抗便是家园尽失。
回望了一圈相继从洞中爬上来的人,幽暗的夜光下他们都目朝前方,脸上隐有悲恸。
陆锋平静的声音打破沉寂:“先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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