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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寂寞的心（第1页）

瞳孔在手电光束下好像有反应地收缩。胸前那白胶片上用黑色阿拉伯数字写着13的字样。蒙眬的视线看不清这名男护士的脸。窗帘被拉开，充足的光线射进全白色的房间内。坐病人椅子上的少女那略显夸张的身材，一双大而水汪汪的瞳孔睁大，视线却有点像lomo摄影机拍出来，四角有点昏暗的主观视线。方嫣在光猛光线下看到面前俊俏的男护理员那张中性带阳刚味的脸容。

这是从报章看到有关视弱的先天或后天形成而可以有效地防止视力经历时间而最终变成青光眼或白外白内障的光明眼科护理专门诊所的半版广告，冒名而来的方嫣坐在大堂等候了半小时才被安排到二十间房的第13号房。初次看到这名胸前挂着跟房号一样的13号男护理员那张平易近人和亲切笑容的三十出头男性。方嫣心里也是半信半疑面前这位年青的医师到底拥有多少年对眼科的诊断经验。但是经过初次会面那半小时的会谈后，13号完全把方嫣的怀疑改观了。13号对方嫣的弱视是由于心理因素所引发多于是生理缺憾的说法表示十分认同。

方嫣：「我自小就没有什么眼疾，每年的体检包括眼科的检查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呀！」

13号以温柔到让人听到他的声音就想打个盹儿的语气：「紧张包括心跳加快，视听的能力会对环境的洞悉力相对就会变成敏感度不足，听不清旁边人说的话，看不清整个环境的变化。这是人在突发性事件比如交通意外等等的事件中的常态。所以许多案件事后的证人会看不清楚近距离抢银包贼人的脸容。紧张让瞳孔瞬间收缩……或者放大。肾上线数飙升，脑冲血……视野就变得模糊。都市上班族长时在工作压力下，加上九小时对电脑和手机的显示屏。你说三五年间能出产多少个四眼妹四眼仔呢？」

方嫣笑说：「难怪眼镜店如雨后春笋般遍地生花了。」

13号：「幸好我俩暂时都没有这需要。不过以方小姐的脸型来说，戴眼镜也会很好看的。因为你拥有天生高耸的鼻梁，上面架着眼镜绝对加强女老师的形象呢！」

方嫣是女子，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人夸赞呢。打从心里像春天的雌性银杏，在温暖的阳光和水份充足的灌溉下，尽情地展开雌性花株上所有的叶瓣，把子房完全暴露出来，等待被雄性花粉沾染。

方嫣：「是吗？我怎没有这感觉呢？」

13号从身后桌上拿了一面镜子搁在方嫣面前：「方小姐，再仔细看看属于你独有的鼻型吧！但是，别太用力去看，轻描淡写放松地自我欣赏，最好是边看边吹着口哨那种随意的感觉。」

对着镜子仔细地留意正面和侧面的鼻梁，嘴巴稍为作吹口哨状，但不会吹口哨的方嫣只能吹出阵阵凉风。13号像配音员一样以动听的口哨吹奏出一支本来是口琴的中尾段插曲。

方嫣从镜子的视线转移到13号的脸孔上：「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结尾主题曲……？好像是sting的名作。」

13号：「我心的形状，theshapeofmyheart。」

方嫣：「我是电影迷。除了教初中一学生英文之外，兴趣就是听音乐和看电影。」

13号：「都是老外的电影吧！既可以看剧情又可以更新听英语的能力！聪明！」

在初次看眼科护理就有以上医护人员与女病人彼此之间的沟通。俊男美女就是那么容易破除男女这两种截然不同意识形态动物之间的隔阂，这全拜方嫣主动中的被动，恰到好处的对答补以肢体语言的表达能力，让13号某程度上留下深刻的印象分。每周两次的覆诊。对方嫣这颗在初中一学校任教了三年的女子，校内一众中年男老师和老年校长，连清洁工都是耆英社派过来的低工资半职劳工的女人心来说，弱视可能帮了她一个大忙。自师范大学毕业后就进了这家学校任英文老师。下课后回家都是只影形单的女光棍。去年光棍节与大学毕业的一拨女同学到酒吧喝到差点不醒人事。醉眼昏花下也没能看到酒吧内有个像个男人样子的一夜情人可以让她借醉行凶。

一个月后的第九次坐在13号房间里那张专门为验眼的金属座椅上，屁股感觉到金属上软软的真皮座垫。

13号：「方小姐，你要开始吃减压药和打针了。过去这个月你双眼告诉我它们不单止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且正在逐渐恶化。」

在视线外响起的磁性声音的同时，针刺进方嫣的手臂处。方嫣眨着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留心地听着这把温柔的男人声音，对针刺的感觉好像已被催眠似的毫无痛的知觉了。

方嫣：「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到我家里帮手呢？」

13号：「这是中心的规矩，护理员不许随便到病人家里当私人看护的！这里是四天的药，有什么事就打我手机！」

13号把自己的名片递到方嫣面前。方嫣好像有点失落的接过男人手里的名片。一只温暖柔软的手在方嫣露肩上衣的肩膀肌肤上轻轻触了一下。

方嫣听到身后传来13号的声音：「下周二下午依旧是两点半吗？」

方嫣：「是呀！」

从椅子站起身，跟随着13号的身影走出13号房。13号回身很有风度地伸手像扶持女性腰际的姿态，手停留在距离十公分之距，陪伴着方嫣走出医务所的大门。

13号张开口但以无声和手势像是互通电话，姆指和尾指竖起，把中间三指收在手心里，姆指放到耳朵旁尾指放到嘴巴前，然后向回头睨着自己的方嫣展露半号笑容。注：半号笑容是略微露出牙齿的笑。一号笑容是见牙不见牙肉。三号是可以看到喉咙吊钟的狂笑。

方嫣点头回报笑意，但怎也没能掩饰心里那点点的失落。

中心门外，方嫣站在路旁，猛烈阳光下还能看到百分之七十的光影，伸手截了一辆刚驶经的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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