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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差93（第1页）

藏巴拉大雪山，藏语意为“金牦牛山”或“财神之山”，实测海拔高度4903米，山顶终年积雪，此地盛产虫草，是财富之源，然而红军经过这里时和“财富”没发生半点关系。

二方面军主力经过这里时，藏区受干英杰等反动土司、头人的宣传，对红军极不友好，他们往往把守住至关重要的隘口、渡口，使红军寸步难行，最要命的是从中甸补给的军粮已接近告罄，而新的补给却极难获得。

从二方面军致电**的电文里，军团的困境可见一般。

“我四师昨三日已到巴城附近，军直及五师本日进至红日公东南多，六师昨到金江边，但河西藏军射击不能通过，将回头继我们后进。”

“部队给养困难，除挖窖找夹墙外，并远出金江边割一部已黄麦子解决，很少找到牛羊。”

“两个团去年均未做棉衣，现有棉皮衣不足五分之一，沿途很少见到羊皮，更没有见过帐棚，因此找帐棚和羊皮毛等无成绩。六军最近是否找到则不明。”

击败了干英杰的武装后，红军的状况不仅没有好转，反倒逾发的严重起来。

这是自二方面军长征以来遇到的最严峻的情况，敌人可能未见得奈何红军，极端恶劣的环境则可能彻底葬送这支队伍。

“大雪山什么时候到头啊……”伍玉莲拄着树枝做的拐杖，每走一步都要大喘几口粗气，见眼着越走越慢，再这样下去就要掉队了。

“玉莲姐，你快些走吧，这样不行的。”郑红还算有些精神，但是相比从前，她满脸的疲倦已经暴露无余。

先前的行军经验告诉她，不能停下，大雪山绵延百余里，如果在这里停下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也不想呀，可是……走不动呀……”伍玉莲一双腿都是软的，“要不你们几个抬我走？”

一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兵冷哼着说：“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我们抬着你？”

高挑女兵身边一位小女兵轻推着她的胳膊说道：“九秀姐，别说这些了，咱们肯定掉队了，快想想办法吧。”

高挑女兵名叫胡九秀，矮小的女兵是陈幺妹，再加上郑红，这一队女兵只有四人。

她们是再教育班的，也就是说都是犯过错误，但处于尚可再教育的阶段，人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处分，郑红是最严重的，别人不过是发发牢骚，思想有些差距，她可倒好，擅自脱队，破坏部队纪律，怂恿少数民族战士报私仇，往大了说够枪毙了。

但是念在她在前线劝降了几百个受胁迫的农奴兵，而且之前屡立功劳，加之年龄尚小，属于可再教育阶段，和思想落后的女兵放在一起接受教育，一路行军也没时间好好教导，就干脆罚走路关禁闭吧。

郑红无所谓，反正在哪儿都是走，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的枪被没收了，不让拿枪也就罢了，还发了一个铜盆让她背着，这铜盆用处倒也大，洗脚也是它，洗脸也是它，煮菜烧热水都是它，一天下来也不知道这盆里什么味儿，实是郁闷极了。

原本这班里共七个人，有两人分别是班长和副班长，长途行军又是翻这种大雪山，走啊走啊的，就走散了。

伍玉莲26岁了，在队伍里算年龄大的，在湘鄂川黔苏区建立以前，她是大户人家的儿媳妇儿，再后来长征，与丈夫失去联系了，也不知道是牺牲了还是失踪了，她就这样被归到了后勤部门。

二方面军有不少的女兵，有记载名字的就有五十几人，并非都在特务连。伍玉莲就不是特务连的兵，只在后勤帮帮厨或者打打杂。

第一次翻雪山的时候伍玉莲就吃不得这种苦，撒泼打浑非说不干了，后来有人劝说留在部队还有机会找到她男人，这才勉强留了下来，这次翻越藏巴拉她又说了很多颓丧的话，还怂恿战友逃跑。

要不是因为这里环境险恶，出于人身安全考虑，早就发两块大洋让她走了。

伍玉莲不喜欢郑红这小妮子，立过几次功就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到头来还不是和她们这些后进分子在一起？

郑红又何尝看得上伍玉莲？整天无病**，好像全军只有她一个人最累。

胡九秀很漂亮，天生一双媚眼，据说她是某位军阀的小老婆，因为残忍屠杀红军及家属，战败后被砍了脑袋，九秀也就被俘了。

起初红军是想发给她路费让她走，可是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和红军走，最初倒是一个好的宣传典型，什么昔年作妾，今日的好战士。

可是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那是要吃苦的，郑大姐、康大姐她们对胡九秀已经很是照顾了，但是她仍然颇有微辞，这次竟然响应了伍玉莲，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至于幺妹，纯粹是被带坏的，她曾是胡九秀的丫环，无依无靠的，脑子又是一根筋，自然是九秀说什么她信什么。

郑红很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但谁让她先前犯了那么大的错误？

莫说方清河，就是郑丽珍也包庇不了她了。

找到波瓦时，红军战士们看到了人间地狱一般的惨像，好几个年轻战士居然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波瓦这一次放飞自我直接连累了郑红，一经审讯郑红倒也供认不讳，是他耸恿波瓦“兵行险招”的，至于波瓦怎么堵截到干英杰的并不是审查的重点。

大雪山环境恶劣，虽然缴获了不少马匹，可因为无法翻山，只好宰了晒成肉干，不少因为晒制方法不得当，白白浪费了。

藏族骑兵连的马匹也遭遇了一样的处理方式，他们哭呀，哪有骑兵没有马的呢？

可是没办法，路还长着呢。

郑红这队人一路吃青稞糊糊，人人肚胀拉稀，连平时精神异常的郑红此时也有气无力了，背后那个铜盆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那是什么？”幺妹发现前方雪地上有一个黑点，郑红眼尖，一眼望去惊叫了一声：“是咱们自己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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