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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曦轻轻松松就把属于晋阳公主的那层外壳剥了下来,她把幂篱的白纱拨开,露出小巧的下颏来,一边吃汤圆一边扬声和卖汤圆的老板娘寒暄,从糯米芝麻猪油市价几何问到生意好不好做,有没有人为难,仿佛下一秒就要自己出来摆个汤圆摊。
老板娘端着汤圆过来的时候就问:“姑娘,你们夫妻不是本地人吧。”
谢云殊呛了一下,白纱后的脸色微微绯红。景曦却毫不认生:“是啊,口音和晋阳人不大一样吧!”
老板娘笑道:“一听你们的官话,就知道是京城那边过来的——哎,你夫君怎么还带着幂篱啊,跟个姑娘似的!”
景曦信口胡扯:“他的脸太吓人,就挡起来了!”
谢云殊:“……”
景曦继续和老板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直到吃完汤圆要走,老板娘过来收拾碗筷,看见谢云殊那半份豌豆黄,顺口问了一句:“豌豆黄多少钱买的哟?”
“二十文一块。”景曦问,“这个价格贵吗?”
老板娘抬头,一脸“败家子竟在我面前”的痛心疾首:“姑娘,你们被宰了吧!平常五文钱两块的东西,你们怎么二十文都愿意花哦!”
景曦:“……”
谢云殊:“……”
承影伸过头来:“要去找那个宰人的老头算账吗?”
“那毕竟是本宫的子民。”离开汤圆摊,景曦和谢云殊继续走走停停,一边仰头看着高悬的花灯,一边安慰自己。
谢云殊被她逗笑了:“是啊,公主大人大量,就不和升斗小民计较了——你要玉兔灯吗?”
景曦被谢云殊拉了一把,这才注意到路边的花灯店里,挂着许多盏形貌各异的玉兔灯。很多人进店转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就提了一盏灯。
“我想要那个兔子啃胡萝卜的!”景曦指着墙上高挂的一盏灯,刚想问云霞要不要,一回头发现云霞也跑没影了。
谢云殊道:“那公主等一下好吗,我去替公主买。”
景曦站在店门口等他,不多时谢云殊从店里出来,手里拎着一盏啃胡萝卜的玉兔灯。
这盏灯做工不算极其精巧,胜在花样可爱。景曦将灯举起来看了看,提在手里:“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灯了?”
谢云殊自然道:“因为大家都有啊。”
景曦一愣。她下意识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欢声笑语的少年少女,牵着父母手的小小孩童,他们手中确实都提着花灯。
她心里泛起一点奇怪的情绪,还不待她细想,谢云殊就先开了口。
“走吧!”景曦看不见谢云殊的脸,但她非常敏锐地感觉到,谢云殊在兴奋,“方才听人说,前面有刘氏的灯台,我们过去看看!”
景曦一时间没弄清楚灯台是什么,谢云殊给她解释了一遍,景曦才明白过来,这应该就像是过年时宫里的活动,比作诗、比文章,或者比骑射,赢了的有彩头。
灯台的彩头应该就是花灯。
这时候景曦才想起来,谢云殊被她在府里关了一个多月,每天干着公主府管家的活,景曦又不让他见外人,谢云殊应该早就迫不及待想出来看看了。
对自幼游历山水的谢云殊来说,把他关在府里过着什么都不能做,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恐怕再残酷不过了。
她有种折断了飞鸟双翼的愧疚感。
人流如潮水般汹涌,景曦一走神,差点被和谢云殊冲散。她的护卫虽然紧紧跟着,但是人太多,他们只可能优先保护景曦。
景曦可不想出门一趟把驸马丢了。
谢云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景曦的袖子。
而景曦则反手拉住了谢云殊的手。
谢云殊的手指温热,在景曦握住的瞬间,谢云殊指尖一颤,隔着白纱看向景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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