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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肃北一路找到卫生间,都没看见言沐。
犹豫片刻后,他在女卫生间外叫起她来,“沐沐……言沐,你在里面吗?里面有没有人?”
他叫了好几声后,言沐虚弱无力的声音终于自里面传来:“我在里面,你先吃吧,我很快就到。”
叶肃北听出她的声音明显不对,更着急了:“沐沐,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没有,我进来了。”
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四下一扫,见墙角有“正在维修”字样的警示牌,忙上前去拿过来,放在了女卫生间的门口,抬脚走了进去。
就见言沐竟坐在地上,双手抱胸,蜷成小小的一团,身体还一直在颤抖着。
叶肃北心里一紧,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蹲下了,关切的低声问:“沐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言沐听见他的声音已近在耳边,终于自双膝间抬起了头来,脸色惨白如纸,“我、我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儿,你看你脸都白成什么样了!”叶肃北急声打断了她,“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谁欺负你了?我这就调饭店的监控去……我还是先扶你起来,好不好,你手怎么这么凉?”
言沐浑身冷得直哆嗦,好不容易有热源了,本能到底战胜了仅存的理智,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叶肃北,“我很冷,麻烦让我抱一抱,好吗?就一小会儿就好。”
叶肃北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拒绝她,张臂没有丝毫邪念的圈住了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到她终于抖得没那么厉害了,才柔声开口问道:“沐沐,发生什么事了,你能告诉我吗?我就算帮不了你,至少能当个安静的倾听者,你把话说出来了,心里也能好受些。”
言沐觉得身上稍稍回暖了些,但仍舍不得推开这份及时的、雪中送炭的温暖,便没有就此跟叶肃北分开,只是咬着牙关低声说:“我没事儿,就是刚才、刚才看见了一个人,她应该是、是毒瘾发作了,那个样子好吓人,我有些被吓到了,你不用担心……”
她刚才刚进卫生间,就看见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正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狂流,可能因为太难受,很快她还拿自己的头疯狂的撞起墙来,配上她憔悴枯瘦的脸和身体,那副样子真的是很可怕。
也让言沐瞬间如坠冰库,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那时候已经很久不敢照镜子了,不照镜子便可以继续醉生梦死、自欺欺人下去,也可以不用因为看到镜中人不人鬼不鬼,连自己看了都厌恶的自己,彻底失去再活下去的勇气。
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四肢越到后面越瘦得木乃伊一样,睡觉时硌得自己都痛,脸更是除了洗脸时,必须要挨上,连自己都不想碰一下,就更别提每每毒瘾发作时,她于痛苦绝望中的种种丑态了……言沐看到方才那个女人,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也想到了她回来这些日子以来,其实不是没有被心瘾支配过,也不是没有侥幸的想过再尝试一次、只是一次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甚至想过,就一次,肯定不打紧的,她是吃过大亏的人,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她相信这一次,她一定能控制好自己!
然而方才那一刻,在以旁观者的角度亲眼看到了那个女人毒瘾发作时的丑态,再把自己的脸代到那个女人身上后,言沐终于彻底清醒了,清醒后便恐惧后怕得浑身发冷,站都站不稳。
不敢想象,如果她之前动摇时,没有咬牙坚持住,她现在是不是又已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更不敢想象,如果老天爷没有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和妈妈的冤屈可就真正要永远石沉大海,她也要至死都顶着浑身的污名很快湮没于时间的长河里,而那陷害了她们母女的人,却不但没有受到丝毫的惩罚丝毫的报应,反而越活越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便宜的事!
叶肃北听言沐说了原因,至少比他想象的种种糟糕的情况好出了不是一点不点,松了一口气,“原来你是被吓到了,瘾君子发作时,的确有些吓人,那那个人现在去了哪里?”
都控制不住在公众场所发作了,再参照沐沐的描述,显然那个人的毒瘾已经很严重了,怎么还敢公然出门?难道是万不得已必须出门,譬如出来跟人交易的?他得立刻通知文骐才是,没准儿能顺藤摸瓜,查出什么线索来呢。
言沐喘着气说:“稍后有个人进来带走了她,应该是她的朋友吧?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叶肃北,忙松开退后了几次,“不好意思,刚才我失态了,还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叶肃北怀里乍然空了,有一秒的怅然若失,嘴上已笑道:“如果你真拿我当朋友,就别跟我这么客气。我看你脸色还是很难看,不然我们先回去吃点东西,我就送你回去吧?”
言沐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不好意思,我吃不下了,本来今晚是特地请你的,结果……不然你自己去吃,我就先回去了,等回头有了空,我再请你?”
叶肃北打断了她:“我也还不饿,那我就先送你回去吧,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休息。”
她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言沐便也不跟他客气了,“那就谢谢你了。”
因为叶肃北刚才已经把单已经提前买过了,二人直接便出了私房菜馆,上了叶肃北的车。
叶肃北先给文骐发过消息后,才发动了车子,余光见言沐靠在椅背上一直闭着眼睛,知道她不想说话,他也没说话,只选了一首很舒缓的轻音乐播放,然后一路平稳的将她送回了宾馆里。
言沐很感激叶肃北无形中对她的尊重与善解人意,可今天心情实在太复杂,下车后便什么都没说,只跟叶肃北道了别,便进了酒店的大堂,乘电梯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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