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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共存亡吧(第1页)

至于霍长觉,那就得了吧,人再不受锦衣卫待见,也是破获了孤月观大案的人。

如果他真有错,那锦衣卫为了脸面都得捞他,别说他压根就是回乡省亲,怎么把他拉下水当替罪羊?

胡宗宪笑了起来,用折扇敲敲了桌子,对着包典吏说道:“真的,这案破不了,你我就跟绩溪同存亡吧,不要去什么转移家眷的办法,你若是敢办,日后事发,这百鬼夜行不是你干的,也是你干的。上头总得找人担责吧?这一节,典吏你比我清楚多了。”

他不说也罢,这么一说,包典吏一张脸,感觉真的随时能挤得出水来了,全是苦水啊。

“那秀才你说要怎么存亡吧。”包典吏到了这时节,也豁出去了,正因为他是积年老吏,所以他才知道胡宗宪讲的是极有道理,其中还另有一些衙门里的台底交易,让他根本不能在这样的大规模百姓死亡或民变事件中,抽身而去的,除非他抛弃整个家族。而他如果这么干,不好意思,积年老吏的家族里,对于他会留下的后路,那是一清二楚,他那些族里的族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不如按着胡宗宪的思路来走,先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破案。

“这就不太对了,因为卷宗文书上,是有钱财的。”胡宗宪又用折扇敲了敲桌面。

这时那吴姓捕头却就讨好的笑道:“秀才,这文书还没交付上去的,这个我等也不会落下秀下,到时候该如何办,秀才和包典吏定个章程,小人等是绝无二话的!”

“你会就说话,不会说话你不如放个屁!”包典吏听着虎着脸训了吴姓捕头一句。

“秀才这当口,说的是那些个黄白之物?秀才说的,是如果行凶者是为了钱财,那这府里如此多的钱财他不拿?如果行凶者不是为财杀人,为什么奸淫妇人又将她们也一并杀害之后,却要取走她们身上的金银首饰?”包典吏却是听出了问题,不过他转过头对胡宗宪说道,“秀才,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这案子真不是人做下的啊!你看看,勾引妇人,然后吸尽元阴,再取其身上饰物以寄魂魄留存。这不是就是五通神的把戏么?这不就是百鬼夜行么!”

胡宗宪听着,皱眉道:“取女子饰物,以寄魂魄留存,有这么个说法?”

“似乎有吧,我也不知道,或是没有,这坊间传言,还有人说观音大士是男的呢,这哪撕撸得清?总之,秀才要没听说过,就当没有也好,那就是秀才你提出来的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女子身上,金银首饰尽皆不见?”包典吏大约是被胡宗宪挑明了无路可退,似乎便是放松下来,什么也不讳忌了。

不但说起来很痛快,也不再讲究言辞,拿着那手帕,一边擦着汗,一边向胡宗宪说道:“秀才不也遇着鬼打墙么?这不是不净街鬼是什么?反正,我觉得这案子,真不是凡夫俗子做下来的。当然了,秀才如果有办法,让这百鬼夜行,让这样的案子,不要再发生,那需要把它结成什么样的案子,我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胡宗宪看着那狗在桌下爬来爬去,把一块骨头扔在桌下,包典吏那狗却是极有底线的,嗅了嗅,没有吃。

只有包典吏叫它吃,或是扔给它吃,它才会去吃。

胡宗宪微笑着揉了揉那大狗的毛发,冲着包典吏点了点头道:“让我仔细想一想。”

他当然是要想,他怎么可能去保证,这样的案子不会再发生?

昨夜里那李石头被剥皮的身躯,犹如一回头就能望得见呢!

只不过一众人等,来回对着文书,有忤作回答验尸的细作,有捕快回答入府时,那些死者倒卧的地点,有捕头回答到底是谁人报官。

来回的推敲,这么一路到天亮,也都是乏了,胡宗宪抖开扇子掩着嘴也打了个哈欠:“我得去睡一阵,看看中午时分,正是阳气最重,咱们再商量把这案子如何往下查探?”

说罢他冲着包典吏拱了拱手:“诸位为这一方平安,辛苦了。”

然后扯着霍长觉,自入了那王大户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各自寻了房间休息。

霍长觉再有正义感,这时候也不闹腾了,无他,他那妹妹还在杜举人的庄园里养伤呢。

总不能为了探亲管一桩不该管的事,把自己妹妹致身险境吧?胡宗宪可跟他说得清楚:“你别胡乱说话,要不然后,真有那鬼怪,他奈何不了你,去寻霍姐姐的霉头,却就不好了。”

这句话霍长觉倒是很能听得进去的。

不过余下的人等,无论是包典吏还是那三个捕头,却就没有人去睡觉。

哪怕是昨天晚上喝了酒又通宵,再没精神也只能撑着:“你们也听着了,人家胡秀才说的,为了这一方平安啊!”

包典吏不住地摇头苦笑,胡宗宪话不多,但几乎每一句都把他包某人扣住死死的,例如这么一句,就摆明了自己没有职事在身,与此案全无关系的立场。

而偏偏还敢人无从反驳。

不过他们没有休息,更为关键的是李婉卿主仆醒来,而且在醒来之来,详细地跟众人述说了她们昨天晚上,如何遇险,而胡宗宪又是如何救下她们,而在鬼打墙的过程里,他们如何在那树林里打转,李石头又怎么变成了一具无皮的尸体等等。那怕是光天化日之下,小桃红和李婉卿的述说,也让包典吏他们一行人感觉到心头发寒。

以至于包典吏对着他们问道:“谁带人去镇外树林,找一找有没有李石头的尸体吧,若是寻着,死者为大帮他埋了才是道理。”

一时之间竟无人应答,谁愿意出镇去?

推掇了半晌,方才有人说道:“不如等着秀才醒来,跟秀才讨上两道符咒,我们再抓阉过去?”

毕竟无论是在县城的传闻里,还是刚才说起昨晚往事的小桃红口里,胡宗宪都着让鬼怪退让的能力的。

“至少胡秀才还能斩了土地啊!我等能做得到?”吴捕头苦笑地摊开了手,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他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是真的无能为力的。

于是很荒唐的一幕便出现了,十几位衙门的捕快差役,连着他们该管的上司典吏,就这么等着身无官职的胡宗宪起来拿主意。

不是因为他们对于胡宗宪有多敬畏,而是在于,胡宗宪的确有他们所不能的能力。

至少在他们来说,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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