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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事实本就这么简单（第1页）

“胡秀才，我要考虑一下。”二阶堂翔太想了一下，对胡宗宪这么说道。

在这一点上，罗石头体现了他身为大侠，比王大头这个肉饼铺新晋掌柜会来事的特性。

“秀才是实在推却不了，没奈何受了官爷的托请，才来过问这事的，那天在客栈俺看着也忍了，你这老儿，好不晓事，今天又来这么一遭！你这般戏耍秀才，自己摸摸胸口，可有心肝在？呸！不当人子！”罗石头拿出痞性，当场在胡宗宪身后把腰一叉，就骂上了。

二阶堂翔太身边的那些随从，哪个也不是简单的角色，那脸色就全冷下来，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人物啊。罗石头看着心里发寒，可大侠啊，所谓头可断血可流，私底下该磕头打滚不含糊，场面上架子不能倒啊！

“你们啥意思？来，来，把你家爷爷剐了，爷爷要是求一声饶，他娘的跟你姓！”罗石头还真的就强撑上去了。

“退下。”二阶堂翔太对着身后的手下这么说道。

而胡宗宪也把手按在罗石头的肩膀上：“他想他的，我们又不一定会等他，走吧。”

说罢随意向着二阶堂翔太拱了拱手，便领着罗石头向站外而去。

二阶堂翔太看着，连忙起身：“秀才留步、留步啊！小人有罪，有罪！”

有什么罪？有罪也不该去找胡宗宪区区一个秀才认啊，那得去衙门投案自首才对。

只不过二阶堂翔太的心已经乱了，胡宗宪这爱理不理的态度，无形之中符合了他对于胡宗宪身份设定的神秘感：锦衣卫和都察院托付办事的人物！

此时的官场确是有这种事的，大员们不好自己出面，于是就有清客相公来办实际的事，类如杜潄石那族弟就是这样的角色，这些人没有印绶，没有有司所发出的官凭文告，连中旨也没有，但他们就是办事的。

“明儿再聊吧，今天我还有些事要办。”走到门口的胡宗宪，却毫不在意地拒绝了二阶堂翔太，连头也没有回，只是停了下来，举起折扇，随便往后挥了挥，然后就带着罗石头出门去了。

重新回到街上，罗石头禁不住就向胡宗宪问道：“这他要说了，为什么却要明天再聊？”

“因为他要聊的东西，是他这个杀手组织最核心的机密，他聊了出来，就等于把这个杀手组织交出来跟我分享了。人啊，越不让他聊，他就越有跟你聊下去的欲望。这等事，急不来的。”胡宗宪对着罗石头，压低了声音这么说道。

但是哪怕现场帮着“敲边鼓”的罗石头，也想不明白，二阶堂翔太，为什么会愿意把这样的事，拿出来跟胡宗宪聊？

其实他如果想通了，他也就会明白，这也是为什么，藤原长庆不派人刺杀胡宗宪的根本原因。无他，从到府城开始，胡宗宪一直在营造的，就是他自己是受上面委托，下来查案子和办事的身份。

“如果我受到了刺杀，那么就是跟衙门撕破脸面，他们将得面临选择，一是放弃州府的产业，比如源家菜馆也好，源家客栈也好，不单这一家，他们在下面各县的分店，也是一样要放弃的，当衙门真有有心要清剿产业，不是换个名字，或是装成转个手，就能避得过去的事。而且源家客栈和菜馆，这是明面上的产业，暗地里，还有典当行啊，粮店啊包括田地啊，扯出萝卜带着泥呢。”

罗石头开始不以为然，区区一个秀才，人家一个刺客组织凭什么不敢动他胡宗宪？别说刺客组织，就府城里的混混，把胡宗宪揍上一顿，多大点事？但听胡宗宪说下去，他是不禁连连点头，没错，揍胡宗宪没多大的事，可这跟胡宗宪身后的衙门，摆开车马来扛，是要造反么？杀手归杀手，杀手人家也不打算造反啊！

“另一个选择呢？”罗石头不禁就好奇起来，一边走，一边向胡宗宪问道，为了请教这个问题，他不得不侧着身边，看上去象是一只只能横行的螃蟹，惹得街边好几个小孩的讥笑，不过罗石头没打算理会他们，“另一个选择，是行大不敬之事？”

大不敬，从唐代开始，一般是指盗取帝王祭礼用的物品或帝王日常穿戴的物品，盗取或伪造帝王的玺印，为帝王配制药有错误，为帝王做饭菜误犯食禁，为帝王建造的车船不牢固，咒骂帝王以及对帝王派遣的使节无理等等，而到了后来，大约就是代指谋逆了。

是不是要行大不敬之事？是不是要谋逆？

胡宗宪听着就笑了出声来：“你要生在武周，怕是不下于来俊臣的一把好手。”

“另一个选择，是越过我，自己去跟锦衣卫和都察院那边接洽。”胡宗宪笑着说出了另外一个答案，“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本来就是这么简单啊，不然你以为怎么样？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只要他们能越过我，去跟锦衣卫和都察院接触了，跟背后的官员和衙门读妥了，那我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开的棋子，当然，到时我也是仍当不起一刀的，就是完全没必要去对我来这么一刀了。”

如果是王大头王掌柜在这里，肯定就要吵起来了，他本来就是个无事不杠的人物，当个伙计就敢因为看胡宗宪不顺眼，受人之托，就敢去找城门守卒喝酒，然后为难胡宗宪的角色。但罗石头不是王大掌柜。

他是大侠，大侠通常都比较会想事。不会想事的，早就让官府挑了琵琶骨，放牢里慢慢腐烂去了，连去校场跪着砍头的机会，都不一定能轮得上。

“用钱砸，自然也可以砸出一个见到锦衣卫、都察院官爷的机会来，只不过要砸到见着人，再砸到人家放过他，这个代价，对于源家客栈来说，就是承受不起的印子钱了。”罗石头陪着胡宗宪，行到街头的时候，终于整理出来自己的思路，“他们没有功名，没有师承，单用钱砸，不可能绕得开秀才的。”

胡宗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全是我吹牛的，哪有什么锦衣卫和都察院？”

罗石头听着这话当场愣在街上，胡宗宪向前走了十来步，罗石头仍戳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是木雕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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