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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长安一夜四（第1页）

少年人，最是耐不住寂寞，躺了半天的尉迟宝琳也不装死狗了，跟着小三贺仁到了东宫对面的小校场。

小三贺仁走近了席地而坐的三人，凑近贺五的耳朵小声报告东宫内的情况；大黑小子怯怯地站的足足有两丈外，看着老爹和程家叔父以及被两个大汉夹在中间矮了一截的那个人。

离开长安近两年，再见面，模样没大变，个头突突长出一大截。同家好的子弟，各个都是看着长大的，眼见着张成大小伙子，老程看见着实喜欢。

程咬金向着大黑小子摆手示意过来，用手里的蒲扇拍了下尉迟恭大腿一下。“吹胡子瞪眼睛地，你想干啥！五哥以前不出宫，咱娃没见过他，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打也打了，还咋！还想杀头呀！！”

扭脸看着大黑小子虎虎实实的身量，老程大手一挥，指着贺五。“从今天往后就认得了，过去，叫声大爷给你大爷行个礼。”

大黑小子扑通一声跪在贺五身前，尉迟恭一把拍在儿子肩头。“不要叫大爷，叫达。”{达，关中人称呼父亲的亲兄弟}

“达！宝琳给您磕头了，您可不能再生宝林的气了。”咚！的一声，大黑小子这头磕的真实在。

贺五一手抵在尉迟宝琳胸前，制止了大黑小子继续磕头的动作。“被收拾，想的开！？”

“达，收拾娃，只要达痛快，小子没啥子。”大黑小子憨憨地笑着。

贺五一张死人脸难得露出一抹笑。拉着尉迟宝琳站起身，招手把程家的黑小子叫过来。在两人身上轻敲几拳，“好！以后都是上阵杀敌的料。”拉过小三贺仁，“出了宫，以后跟着少主殿下，你们四个也就有机会和外面多来往，这都是你们自家的兄弟。往后呀！就多亲近亲近。我们这帮老兄弟守护着家门十多年了，慢慢老了！以后还要靠你们接手看护好咱的家。”

程咬金尉迟恭两个粗大的汉子随声附和，端起碗三人碰了一杯。带了酒气，篝火映照的三双眸子有了血色，胸中鼓荡着疆场并肩冲锋的豪迈激情，三个老哥们喝得愈发痛快。

一个带甲兵士一路快跑而来，来到三人跟前，在尉迟恭前面单膝跪地。“报！将军，百骑候大将军带队包围了丽池坊，百骑攻入后有房屋倒塌，一刻后，候将军带着一半人手离开，出城绕城向北城去了，随行有三辆马车，不知带走了什么。”

尉迟恭看看贺五又看看程咬金，见俩人都默默摇头，在腰间解下一块腰牌递给军士。“拿着我的腰牌速去右卫，要值日官派三百兵士去丽池坊，把坊围起来。记住了，不许放一个人出来！”

“喏！”兵士接过腰牌飞奔而去。

看着兵士跑出了校场，尉迟恭回头坐回贺五程咬金身边，仨人却都没了喝酒吃肉的兴致。

“狼崽子又嗅到血腥味了，也不跟你打声招呼，看来事情牵连到的人不简单。”程咬金摇着蒲扇，看着黑漆漆的夜色里远处隐约的太极宫内飞檐高脊。

“散了！咬金回来了，兄弟们还有得是机会再聚。”贺五站起身，拱了拱手，走到篝火边在翻烤羊腿的两个黑小子身上各拍了一下当做告别，带着小三走过横街淹没在东宫高大殿堂中。

尉迟恭横过肩，顶了程咬金肩膀头一下。“你呢！？”

接过尉迟宝琳拿过来刚烤好的一只羊腿，张嘴撕下一大块肉，边吃边咕哝。“我再陪你聊会，完了就睡在左卫，出门也不远就到了，你呢！？”

姓侯的狼崽子干完活，抬屁股回了，我这还得等等，看还有没有帮他收拾的手尾。来，再喝会。”

看着篝火边，两个大黑小子一人一只羊腿，有吃有喝，压着声嘀嘀咕咕聊得热乎。程咬金反而满面愁容，“老黑呀！你说咱们东征西杀，豁出命，杀了半辈子，能给儿孙们留下多少福萌？”

听这话，尉迟恭也是一脸严肃。“咱老秦王府这些子家将里，咱们几个亲近的里面数你灵醒，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咱家的娃们看着让人欢喜，个个精壮！可也烦心，都是实心眼，憨呀！”

一口喝尽碗里的酒，重重的把碗墩在了地上。

唠的正欢的小哥俩听见声响回头看过来，尉迟宝琳便站起来，走过来给两只碗添满酒，回身又坐回程处默身边接着聊天。

“来你这儿前，我找了房老谋子，还得说是秦王府的老人亲近，啥事情都还惦记着府里的老弟兄，明天处默跟着宝林一起去东宫。事呀，也急不得，往下看着吧！终归是咱的小家主，让娃们都跟着，外人也都会明白咱们的心意。”

耳听着三声更鼓，棒棒棒！尉迟恭站起身。“娃们明日要去东宫，也该睡了，要不又该大白天犯困，你把宝林也带上，我去城墙上转一圈。”对着俩孩子喊了一嗓子，“走喽！”

四个人向外走去，到门口分开来，程咬金带着程处默尉迟宝琳向西，去不远处左卫营区而去。门外一队护卫跟上尉迟恭的脚步，从马道登上了皇城墙。

一粒投在湖水中的石子，溅起一波涟漪，石子缓缓下沉，没入水中，寻求一个安稳的落脚处。他已经渐渐远离了水面，最初，因为他的投入产生的涟漪依旧向外扩散，一圈圈翻卷不休。风，吹过碎了一片，暗涌翻腾，助长了气势。外圈的涟漪随着外力展开，石子也随着水流波动在水中挪移，落定了跟脚才知道，是否，就是就是最初的那个落水点下面。

躺在床上，躺在大唐皇城东宫皇太子的床上。又和躺在别处有什么不同吗！？总之是躺在了夜里，躺在了大地上！总之是在失眠，是在用黑眼珠看着黑的夜！

激起长安各色人等在同一片夜空下。心心念念，揣摩，欣慰，为之奔波，或茫然不知投入进来改变命运。李承乾虽然张着眼睡不着，却感知不到，自己这颗穿过时空的小石子已经搅动了长安城。

象贪吃的黄牛，一咕噜脑，猛地整个人都被填的满满实实，脑袋瓜就是老牛的胃，塞满了！无法蠕动，难以消化。只能一点点吐出来，细嚼慢咽品味内里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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