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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绍一手撑地,一手扶着树干,左脚用力蹬在地上,刚动了一下右脚,一股钻心般的刺痛传来,他倒未放心上,以为是刚才坐久了……继续在右脚上使力,谁知道一阵更强烈的疼痛传来,他忍不住又“嘶”地吸了一口冷气,脸上冒出冷汗来。
在这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江春居然能将他脸上的冷汗与雨水分清,江春有种不好的预感。
“绍哥哥,你先莫动,可晓得是哪处伤着了?”
徐绍咬着牙摇头,人在剧烈的痛苦面前,感觉是会减弱的,他只觉着全身皆痛,尤以右腿最痛,但具体是右腿的哪一截他已感觉不出了。
江春试探性地用手轻轻碰了碰他右脚踝,见他仍是皱着眉,也看不出可是这处,她手上微微用力,压了压踝关节,见他没什么更痛苦的表情,看来不是这处了。
江春又将手上移,轻轻按了他小腿胫腓骨一下,依然没什么明显的痛苦表情……她愈发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果然,她才将手轻按他大腿上,只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牙关紧咬,苍白的脸上有细碎的汗珠子从鬓角冒出来……隔着裤子也看不出伤处是否肿了,但未见血色,却痛成这般,估计是伤到骨头了。
想到自己这八十几斤的身板将才还跌坐在他伤腿上……江春好想穿越回去拍死自己,简直傻到家了。
见她皱着眉头,目露焦急,又有些懊恼,徐绍误以为她是担心今晚下不了山了,忙愧疚地道:“小友勿忧,愚兄还能走,今晚咱们定能下山的。”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可惜努力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
江春|心道:真是个傻子,这样子明摆着的今晚不消下山了,他还较什么劲。况且该愧疚该懊恼的明明是冒失的自己,他愧疚个什么劲……
心内虽这般想,眼睛却有些酸,要不是为了护住自己……他定是不会伤到骨头的,不,他要不是一开始就来拉自己,他压根就不会掉下来。
今日的自己可能就是灾星附体了罢!
两人身上已滚了好些红黄的泥土,又淋了这好大会儿的雨,早湿透了,也就顾不得披那衣裳了,江春只将它捡起来,也不顾泥水,在徐绍右腿的大腿中部缠绕了几圈,打个结系上,不知骨头如何,权当绷带之用了。
固定好徐绍的伤腿,江春才过去扶了他的右臂,令他用左手撑着树干,尽量左腿用力,慢慢站起来一些了,江春又将自己头从他腋下伸过去,把他右臂架在自己肩膀上。
徐绍自是不肯用她这小身板作人肉拐杖的,江春也不与他啰嗦,扛着他就要走,徐绍无法,只得尽量不将身体重量压在她瘦削的肩上,咬着牙慢慢挪动起来。
可惜下了整日的大雨,脚下泥泞坑坑洼洼的,一脚踩上去不是溅起一片泥浆就是将脚陷进去的,想要再拔起来亦是十分费力,才走了几步两人就气喘吁吁。
二人对视一眼:照这般下去肯定不行,定是走不下山的。
江春只得四处搜寻起来,找找看可有甚高大些的树可以躲躲雨。但附近的树木皆不够粗壮,秋日落了好些叶子后,树冠亦不够宽大……咦!倒是他们滚下来的地方有黑乎乎的一团,将好够一成年男子的身形大小,江春看着……有些像个洞口!
若是平日,这般不明不白的山洞,里头不定有些甚虫蛇鸟兽的,她自是不会进去……但这时候,能找着个遮风避雨还能御寒的洞穴,她觉着老天还是善待他们的。
果然,待她扶着徐绍一步一挪地爬到洞口后,耳旁的风雨声一下就没了,就连周遭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度。
待真正进了那山洞,她发现老天爷果真是善待他们的:那洞穴虽只有四五平米大小,但可能是山里猎户挖凿出来留作过夜之所的吧,里头居然整整齐齐码了一堆干稻草和干柴……有柴就能点火,有火就能御寒了!至少不会冻死在山上了,江春甚至隐隐有些激动。
她先将干爽的稻草铺平了,扶徐绍坐下去,再就着洞口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在洞里找起来,看可有甚火折子的点个火。
可惜也不知是光线太暗看不清,还是真的就没有火折子,她找了半日也只找着那圆筒状的小东西。她又有些郁闷了,前世只用过火柴和打火机,从未参加过任何的野外探险啥的,钻木取火她可没那本事啊……看来无论何时代,在野外生存的必备条件都是得有火啊!
不过,虽然未找着火折子,但她却找着了个拳头大的黑石头。
看到这熟悉的黑石头,以及石头下的铁块,她又眼前一亮——这是打火石!以前江家买不起火折子时候,用的就是这东西来引火的,她要感谢刚穿越来那年在生火这件小事上闹的笑话,以及手把手亲自教她的高氏……令她至今记忆犹新。
只见她先四处找来些芦苇穗子、干稻草,将这些易燃物放在上头,拿那火石与铁块上在下面使劲打磨,不消几下就燃起火苗来了。她再将细碎易燃的干树枝放上面,待树枝也燃着了,她才松了口气,慢慢将粗壮的干柴加上去,山洞里渐渐有了暖意,她终于露出了丝笑意。
徐绍在洞底靠石头上,睡自然是睡不着的,右腿钻心的痛令他闭不下眼,张着眼睛看她到处找点火材料,隐约见她拿出个黑石头来,他是惊奇的——怎点火不用火折子?拿块黑石头能作甚?可怜他从小衣食不愁地长大,哪里懂得火折子俱是金贵物什,若不是前穿越人士赵德芳的功劳,江家这两年定都是用不起火折子的。
待见着她有条不紊地搜集了一堆乱七八糟蓬松的引火柴,他倒是猜到了的,估计是为了引火吧。直到亲眼见着她真用那黑石头点起火来,随着那火苗的越来越大,她抿着唇微微笑了下,他才惊觉这洞里居然暖和起来了,就连自己的腿也不是那般疼了似的……这位小友真是个能干人,若换了自己这七尺儿郎,亦是不一定做得到的。
江春将柴火给点起来了,确定火苗不会熄了,方才转过身来问他:“绍哥哥现下觉着怎样?可能撑住?咱们今晚怕是下不了山了。”
徐绍忙红着脸晃过神来:“已是好多了的,小友莫担心,你也快过来坐着歇会儿吧,莫在洞口吹风了。”
一说到“吹风”,江春就控制不住鼻子作痒,“啊切”打了个喷嚏出来,她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鼻子,又陆续打出两个来。
徐绍见她似小儿似的用手揉鼻子,自己也觉着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笑出声来,看来这喷嚏也与呵欠一般,会传染啊……不过今日过后一场伤寒是少不了的了。
想到此处,见徐绍全身湿透了的衣裳正贴在身上,看不出来平日瘦削的公子哥一个,身上倒还是有些精肉的……她忙让他将上身的短褐外衫脱下来,湿衣裳捂久了说不定得捂出病来。
徐绍倒也未扭捏,将那早就在泥巴窝里滚得看不出原色的外衫脱下来,只着亵衣靠在石头上。江春用两三根木头搭出个架子来,将衣裳挂那上面对着火堆烘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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