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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啥好的呢?”
“还是食堂菜,虎皮青椒、炒苋菜、炸鸡翅、炒鸡蛋,哦,请黑人那边的厨子做了个烤面包,抹辣椒酱挺好吃的,来一片?”
“不来了不来了,以前听人说地气,真的有道理,壕镜这里和我们那边真不一样,地气太热了,我上回吃辣椒,上火,一周多嘴巴的燎泡才下去。”
“是吧,所以得喝凉茶,我让他们熬了一大桶,自己打吧。”
“行。”于小月自己拿了个餐盘,打好饭,又打了一大杯凉茶来,咕噜咕噜地灌了大半杯下去,这才叹口气,“哎,今天有新朋友——康霞是吧?”
“于营长。”新来的康霞有些拘束,陆大红和于小月都让她别紧张,“茶话会里没有尊卑的,就是六姐来了也是一样聊天,大家都说说心里话儿,一般不正经谈工作,别怕。”
“这还是来南边以后第一次开茶话会吧?”
“是啊,前阵子忙得没觉睡,现在盘子是总算基本都码出来了。”陆大红屈指盘算,“几大俘虏营都建好了,围墙也造起来了,工地、工地宿舍都准备好了,我们这边第一波人明天就到,赶紧抓着今天的空档开个茶话会,明天起又没空了。”
说话间门,各行各业的女娘都陆续走进了总督府宽敞的会客厅里,这里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样了——原本,这里摆放的是木制的桌椅,很有些中西结合的味道,很大的房间门里只有几个椅子,展现出了总督府的气派,但现在,那些名贵的家具被收起来了,屋子里摆着一张长桌,周围放满了普通的凳子,上头摆着饭菜,先到的人都去取饭吃,一边吃一边闲聊着最近的工作。
“总的说来,还是缺人,按照规划,要在半年后开港的话,需要建造的地方实在是有点多的。可能除了我们自己的活死人,还是要从香山县那里聘一批木匠来。”
“于营长,你管俘虏营的是吧?最近看着他们表现咋样,现在还好,能严管,如果开了香山县的关口,过来的人多了,那可能会出事的,估计得有人逃走。”
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即便是有些自己的担忧,因为不在职务范围内,也不像是现在这样,能够很直接的反馈给管事的人。于小月也说,“是,其实一直没开关也是担心这个,不过,已经有香山县那里的人划船过来想找工做了,他们本来就是在壕镜谋生的,自从进关,已经半个多月没活计了,家里快没米下锅,肯定是要让人家回来做事的。”
“那俘虏营可要严管了,尤其是男营。”说话的是徐富妹,本来是在榕城搞超市的,现在被调到壕镜来,负责搭建壕镜的交易区,她很有管理港口的经验,“而且,除了力工以外的那些妇女,进来以后最好也是要成编制的看管,否则遏制杨梅疮传播的工作就更难展开了。”
“对了,疾病这块统计数据出来了吗?杨梅疮患病率高不高?”
“只能说不低,”提到这块,张医生也皱了皱眉,“六姐说得没错,杨梅疮肯定是从洋番传播给本地的伎女,再从伎女传播到华工,逐渐往内地扩散,洋番中,弗朗机男人的患病率,底层士兵几乎是五成以上,军官、教士大概在三成左右,他们并不是很畏惧这个疾病,据说连欧罗巴佛国的教皇都有。”
“弗朗机人数量少,而且是俘虏,晚上都是栓起来的,其实还好。重点是那些深肤色的昆仑奴,他们是自由民,人数又多,现在和我们的女兵、女工自由杂处在小岛上,要注意他们的患病率——高吗?按理来说应该不高啊。”
徐富妹的推论不能说没有道理,因为黑奴们没有钱,身份上也被歧视,甚至连票唱的资格都没有,按照道理来说,他们的性活跃度应该接近于零,但是,梅毒在他们群体中的感染率并不低,陆大红介绍说,“实际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生理上的结构,欧罗巴人长期把黑人看做是懒惰、愚笨和淫欲的化身,在他们的传说故事里,经常有贵妇和黑奴偷情的情节,一般来说,传说多少会反应现实,所以弗朗机女人和黑奴之间门,大家懂得的。”
这些有传染性疾病在身的人,是管理上的难题,如果在云县,他们的生活轨迹是和外界几乎完全隔离的,要努力赚钱购买青霉素,直到确认没有传染性,才会被放出来,但壕镜很小,而且,这些洋番并不是个个都能听得懂汉话,说得通道理,五千昆仑奴在管理上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除了防范疾病传播之外,还要防范民族之间门的冲突,因此,谢六姐特意派了老师来宣讲生物课,目的是避免基于种族的排挤和歧视,很显然,在六姐的安排中,这些黑人将来还要扮演许多重要的角色。
“也不止弗朗机人和他们之间门,弗朗机人和汉人,黑人和汉人之间门,一样会发生‘你们懂’的事情。”于小月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谈论这种敏感的问题了,“一群男人和一群女人在一个地方,这种事情就一定会发生,问题只是谁和谁,对我们来说,比较重要的是,会不会生产后代,会不会传播疾病,还有,是否存在强迫,实际上基于利益和性欲发生的活动根本就无法禁止。”
“没办法,这就是人的动物性。”
经过几年的教育,现在,这些女吏目、女工匠接受的教育已经很完全了,逐渐地脱开了最开始懵懂而迷茫的阶段,甚至于老练到可以发出这样的感慨,刚参加茶话会的阿霞还有些不适应,但她很知趣,多听少说,哪怕随便一句话,对她的眼界都是开阔。
“还是要给他们上生理课,尤其是那些弗朗机女俘虏。”张医生请于小月狠抓女俘虏们的学习,“她们的底子真的是最差的,学习速度很慢,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连一点汉话都听不懂,我又不会说弗朗机话,每次通译在那结结巴巴的讲,我也不知道到底翻译得对不对,他们听不听得进去。”
“没办法,因为她们要学的东西实在是非常的多。”
于小月也吐苦水说,“她们是不会上茅厕的,你知道吧,就是蹲着,她们蹲不了,有些人长期束腰,大一点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什么跑步啊根本做不了的,我感觉走快一点腰都要断了。就我们那种茅厕,她们用不了,让她们用马桶呢,她们也不能自己倒,束腰就是欧罗巴的裹小脚,生活自理能力上真是差不多的,当然她们也洗不了衣服了,因为洗衣服得打水、用力啊。甚至连自己舀水洗漱、洗澡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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