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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雨同舟（第1页）

李明一行人结束了游玩回到酒店后，李明在房间正在看电视的时候，发现当地的电视台正在播放气象和地质信息。本来还沉浸在欢乐中的李明，突然想起九八年的夏天，可是有一场大洪水席卷了国内好多省份。李明赶忙抓起电话给前台要了个国际长途的服务后，电话随即打给了远在国内的孙父。孙父那头接起电话后，李明焦急的说道：“孙爸，赶紧从咱们那儿的食品加工厂买大批量的方便面和压缩饼干。”孙父在电话那头听着一头雾水，随即问道：“买这些干什么？”李明随后简单的解释了即将发生的事，孙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回复李明说：“放心吧，我知道了。除了吃的东西外，我再联系南方的朋友们把一些生活必需品都囤好。那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李明深吸了一口气后，认真的说道：“孙爸，我手头应该还有十万的存款可以用，到时帮我全捐了。以你公司的名义！”随后两人又核对了需要落实的事情后，李明这才挂断了电话。

马屁从卫生间冲洗完后，看见坐在床上发愣的李明，于是问道：“咋啦？出事啦？”李明随后想起马屁老爸是场站的办公室主任，在车站有一定的话语权。于是李明把自己的想法和建议跟马屁说了一遍，但是马屁可没有那么大的远见，只是说道：“这种事，捐钱就好了啊。再说了，你只是说会发大水，还不一定呢？对吧？”李明摇着头，干脆又叫了一个国际长途，这次是打给贾主任。

马屁老爸刚从家里返回站上值班，就接到了李明的电话。本来还想询问自己儿子在那边玩得如何，结果李明上来就说：“叔，要出事了。”随后李明把可能要发生的事又叙述了一遍。马屁老爸常年在铁路产站一线奔忙，对于这种敏感的重大事件还是有自己的警惕性的。当李明说的事和自己前段时间接到的上级通知中的部分内容不谋而合时，马屁老爸立刻拦声道：“李明，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明来不及解释，只是说：“叔，信我就好了。赶紧通知胖哥把之前的果品换下来，换成粮食和生活物资发到江西那边。这种事也只有您能帮忙协调了。”马屁老爸心想，“反正这帮小子这小一年来折腾的买卖挣了不少钱，况且临时调换自己联系好的车厢内的货品，也都是分分钟安排的事，帮了他也无妨。”随即，马屁老爸表示让李明放心，自己会马上联系老胖去处理这些事。李明随后又打给了回到香港的高仔，高仔得知李明需要帮助后，立刻表示会让自己的老大去发动人，看看能帮得上什么忙。

就这样，李明在忐忑中度过了游玩的后面两天。当李明被之前联系的众人通知一切均已就绪后，即将启程回国的李明在机场拨通了孙雅薇姑姑孙英男的电话。李明所能联系到的各方力量，已经悄悄开始向江西、湖北等地聚拢了。

八月七日，充当志愿者的李明在九江当地其中一处转移安置点内，为当地民众提供饮用水的搬运和分发。和李明一同过来的老皮、马屁和发糕三人，也都在安置点内担任着各项志愿工作。而在安置点现场，李明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李明一手一提饮用水，背后还背着一个自制的便携式水桶，正从取水点徒步返回安置点时。身侧一辆辆轻型货车从他身后驶来，打头的一辆老式红旗轿车在李明身旁停了下来。当副驾驶上的人摇下车窗探出脑袋问话时，李明和那人四目相对，只听那人兴奋的大声说道：“小李？？还真的是你啊？”李明一脸错愕的看着副驾驶上的中年男人，一边思索自己是否认识对方？中年男人笑道：“我！山东李九玉啊！”李明猛然间想起，之前在京城游玩的时候，这位大叔请自己吃了顿“豪华大餐”。李明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上前一步问道：“叔，你咋来啦？”李九玉从副驾驶下来后，招呼身边的人帮李明把东西运到后面的车上，拉着李明坐上小车后说道：“我听说前面有个安置点，俺们从山东带了点东西过来，看看能帮上啥忙不？”李明这才得知李九玉要去的正是自己所待的安置点，于是就把那里的情况跟李九玉讲了讲。李九玉回过头感叹道：“行啊！你是个好小伙子，打那回认识你，我就知道你这人，差不了！”李明憨笑着摸了摸头。

车队到达安置点时，正赶上中午放饭的时候。老皮和马屁俩人忙活着给安置点的民众们发饭，发糕则是跟着安置点里挑选出来的“壮劳力”们，去附近的堤上帮忙扛沙袋去了。李九玉看着安置点里的民众，眼里湿润着说道：“不揍人事的老天爷呀！这让乡亲们遭滴什么罪啊？”旋即，他就指挥着车队的随行人员，把吃的、用的等一些生活物资发给了安置点的人们。李九玉待到李明等人忙完，招呼几人坐到一旁说起了这回的洪水。

从李九玉的介绍中李明得知，李老板他们这次一行三十人，来了十多辆大解放。出发前从本地购买了不少的生活物资，就是想赶到这里来给当地的乡亲们提供些帮助，但是没想到这场大水把这里祸祸成这个样子。有几个跟着李老板来的，同时也是退伍军军人的中年汉子来到李九玉身边说道：“老李哥，俺们想开两辆解放舟，去堤上看看有啥能帮忙的不？”李九玉大手一挥说道：“开走！但有一样，你们不能有事，知道不？”李明赶忙起身为几个退伍军人指明了离安置点最近的大堤方向，然后还嘱托道：“到了那，就说是十二号安置点过去的就行啦！”待众人走后，李九玉问起李明为什么会来这里？李明就把自己怎么准备的，如何动身前往过来的，以及到了这里后的一些事，声情并茂的跟李九玉学了一遍。李九玉听后拍着腿感叹道：“谁说咱们孩子们不争气的？看看大坝上、公路边，还有咱这安置点里的娃娃们！哪个不是爹娘的心头肉，哪个不是家里的好苗苗啊？俺就不信啦！这场大水再凶，也得被咱们爷们给压下去！”刚说完，一阵过云雨就浇头下了起来。李九玉站起身朗声道：“他奶奶的，说你，你还真给面子啊！来呀，看看谁怕谁？听我说，老少爷们们，老天爷要咱咋滴，咱就不咋滴！跟他干！妈的，山东爷们还没怕过谁呢！”不得不说，李九玉的感召力是真的强。除去随行的人，安置点的志愿者和受灾群众都被号召了起来。大家有的补搭篷布的，有的拿预留的沙袋稳固帐篷的，还有些小朋友在家人的带领下拿着大小器皿接存着洗漱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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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号安置点的负责人因为要带人帮忙抢修堤口，留守的百姓很少有能担得起事的。李九玉的到来，让众人都有了主心骨。李九玉就像一个“大家长”一样，不出半天的功夫就把众人安置的十分妥当。大雨在傍晚时分变小了，躲在帐篷里的李九玉和李明聊起了各自的事。李明从聊天里知道李九玉在山东当地是一名经营能源产业的商人，虽然李九玉没有透露自己的身家，但是从他的讲述中李明猜测到，他的企业规模至少是千万级的。这在那个年代来说，已经是凤毛麟角了。而当李九玉知道李明爱打篮球，甚至以后要以此为职业后，李九玉笑道：“小子，我虽说对俺们山东的篮球不了解，但是我可是认识青岛双星厂的老板，你要是喜欢球鞋啊，喜欢什么篮球啊！你跟叔说，叔给你弄一车！”李明和一边旁听的老皮和马屁差点栽一跟头，老皮赶忙解释道：“叔啊，啥鞋也不用一车啊！干啥用啊？熬着吃啊？”随后几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在两天后的夜里，发糕和安置点的两名男青年跑了回来。正在睡觉的李明被浑身是水的发糕叫醒，李明赶忙起身询问发糕出了什么事？发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不好了……口子决了……决了……好几十米！当兵的跳下去好多人了，就是……就是堵不上……”随着李明冒雨走出帐篷，好多得到消息的安置点老百姓也纷纷穿衣准备前往现场，看看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李九玉和随行的人早早就发动好了汽车，从安置点自愿前往的人里又挑出了十几个人，一起赶到了现场。

当众人来到现场后，那滔天般的洪水像是一头凶兽，疯狂撕咬着大堤剩下的部分。李明下了车后，由于雨势太大，现场哨音、呼喊声和冷不丁的雷声交互在了一起。第一次见到决口的李明在内心感觉到，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何等的渺小。李明等人赶紧投入到了当地民众自发组织的抢险队伍当中去了。当部队现场的指挥扯着嗓子在雨里喊道：“这是谁家的大解放？”守在车边搬运沙袋的李九玉立刻应声道：“我的！”军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接着大喊道：“老乡，对不住啦！得用你的车填决口！”李九玉想都没想赶忙回应道：“开走！开走！快去！”当李九玉招呼司机们把随车的物品清空后，一辆辆大解放就被开到了决口处。只见几名身法敏捷的战士，三步两步就钻进了驾驶室，大解放瞬间像听话的骏马一般，缓步靠近了水流湍急的决口处。当地一辆大解放快速启动冲向决口时，驾驶室的战士艺高胆大的在车辆冲出的一瞬跳出了车厢，大解放随即奋不顾身的冲入了迅猛的洪流中。正当人们期盼着这个方法可以奏效时，大解放在洪流中却像是一支“小纸船”一般，逐渐被激流带离了决口，并慢慢的随着水流沉入了水底。

众人都丧气了，这该如何是好？突然，李明记起了重生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的一艘江轮缓慢沉入决口的画面。想到这里的李明赶忙一步一个踉跄，甚至中间几次摔倒后再爬起来，跑向了灯火通明的抢险指挥所。李明到了指挥所大喊一声：“报告！”这里的军人们出于本能，没看来人的回应了一句：“讲！”旁边负责传讯的战士则一脸惊讶的看着一身民众打扮的李明，李明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大声说道：“船！可以用船，横在水底，堵住缺口！”听罢的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了李明，一位肩扛校级军衔的军官顾不上李明的身份随即问道：“可行吗？”李明确实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但是凭借之前电视报道沉船堵口成功的报道，知道这个方法是现在能用的唯一有效办法了。然后大声说道：“上游水流急，除了横船不好操作外，只要船能沉在那里，肯定能堵上！”这句话其实是李明赌运气说出来的。

指挥所里的众人互看一眼后，一位工装打扮的年轻男性随即用手点指地图说道：“确实可以用这个方法，但是怎么克服水流问题？”这时指挥所一旁蹲着的一名中年汉子站起来开口道：“我能！”这名中年人穿着一件破了洞的海魂衫，军绿色的裤子早已褶皱不堪，双腿过膝的泥浆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显示出他已经在抢险一线奋战了好久。刚才的校级军官这时开口道：“老曲，你那腿，上船不方便！”李明听到老曲这个称谓，随即看向了中年男人，发现他确实和之前的曲阿姨有点相像。这时老曲坚定的说道：“我就没打算下船！”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要玩命啊！老曲随后说道：“93年我为了找姐姐来到这里打工，江面上的大小船咱都上过手！之前要不是因为救那个采砂的老板，不至于折条腿。反正现在姐姐也找不到，我咋也得留下个名字，让姐姐将来知道在哪里能看到我吧？”李明本来想告诉对方曲阿姨的事，但这个时候只有老曲可以仰仗，李明只能忍着心酸咽下了嘴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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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校级军官眼里已经湿润了，看着老曲，又看了看那凶猛咆哮着的洪水。随后军官咬着牙吼道：“二连长！你带两个排，上去给我把船凿沉了！把老曲给我带回来！”受命的军官大声领命后，带着老曲和战士们就冲出去了。待众人走后，校级军官向着众人的背影庄严的敬了个长长的军礼。

随着命令的逐一传达和发出，距离决口处上游的远处，一艘艘缓慢行来的江船“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决口。在舵手们熟练的操作下，江船顺利的横亘在了决口位置。随船和决口附近的战士们赶忙把舵手们接下了船。而在船上的战士们则直面沉船和被冲走的双重危险，随着最后一艘江船的沉底，这个不到五十米的决口终于被堵上了。洪水开始慢慢向两侧淤积，随后现场的所有人开始了彻夜的抢修。最终，在八月十日，这个大堤终被保住了。

在留下战士值守大堤后，参与抢险的志愿者们被有序疏导的离开了现场。李明通过指挥所的那位军官找到了老曲。老曲笑着跟李明说道：“小兄弟，你可以啊！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李明赶忙说道：“那个以后再说。曲叔，您姐姐是不是曲星梅？”老曲猛然一惊：“啊！”随后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李明这才把自己与曲阿姨的相识经历给老曲讲了一遍。老曲听后双手搭着李明肩膀激动的说道：“等到时候我跟你走，我要见我姐姐，谢谢你啦小兄弟！”李明随后带着老曲回到了自己的安置点，并且把他引荐给了李九玉。当李九玉得知老曲驾船冲江的义举后，豪爽的表示：“曲老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将来见到你姐姐以后，带着你姐姐来我这里上班！不为别的，就冲你着舍生取义的劲头，你这人我交定了！”老曲赶忙致谢，随后老曲和李九玉又把李明当初帮助自己姐姐的善举讲了一遍。李九玉听后说道：“我看，这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啦！我车上留着两瓶好酒，一会儿我去找点火腿肠，咱们仨对付对付。一来是庆祝这口子堵上了；二来嘛，也是感谢李明这个小兄弟，让咱们有缘相聚！”老曲激动的表示同意。

十日的晚上，一些安置点的百姓找到了新的住所，就搬离了十二号安置点。而一些和李九玉处出感情的当地人，因为家里房子被毁，也不愿意去新的安置点，于是就和李九玉等人继续待在一起。当地救援指挥部，还专门为十二号安置点通了电，还送来了一些新的慰问品。有些厨艺精湛的当地人还趁机会露了两手，给大家炒制了一些有九江特色的拿手菜。虽然是柴火烹煮的，但是李明看着这些摆在自制小木桌上的菜肴，还是流下了长长的口水。桌上有粉蒸肉、辣炒鸡块，还有成堆成堆的豆粑饼。而李九玉这边的山东大汉们也没闲着，用剩下的肉做了把子肉和山东大锅菜，还把自带的煎饼和大葱摆到了桌上。李明看着这一桌珍馐美味，口水是一直没停过！直到老曲去附近的水洼洼里亲自抓了几条鱼，做了个炖鱼后，李明就差给大伙跪下了，实在太香了。江西的辣子、山东的酱香在这一刻，融汇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李九玉招呼着桌上的众人，举着酒杯大声说道：“父老乡亲，老少爷们们！咱们因为发大水凑了一堆，因为咱们是一家人！俺老李，打山东过来，就是想着咱江西的老乡们少遭罪。以后，大家想去山东打工也好，想去山东玩也好，随时找俺老李！咱都是一家人！那句话咋说来着？”李九玉激动的不知道该往下怎么说了，李明这时轻声提醒道：“风雨同舟~！”李九玉尴尬的一笑，然后大声说道：“啊~对！风雨同舟！来，干！”十二号安置点的欢声笑语，终于在洪水被战胜后出现在了安置点的上空。这样的苦中作乐，在那个夜晚的湖北和江西的多处可能都在上演着，也证明了一位老人曾说过的一句话：“任何困难都难不倒英雄的中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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