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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让宓姐姐他们姐弟说点话。”宴泽禹拉了下大家,几个人躲到一旁去了。
薛宓这才勉强收住眼泪,转头望着薛凌云,微红的双眼又弥漫上了眼泪。孙振武将玉儿抱起来,轻声对薛宓道:“你莫哭了,高高兴兴送四弟走。”
薛宓勉强冲薛凌云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轻轻凑过来握住薛凌云的手:“这次回来太匆忙了,我们姐弟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她看着薛凌云,一双秀美的眼眸里满是怜爱:“我听说你被逐出薛家,削了世子位,去找父王欲为你鸣不平。父王跟我说了一些话,我才明白,他这么做的深意。”
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滴到衣襟上,很快便濡湿了一个小圆点:“只是,苦了你了。”
薛凌云面对薛宓这般沉重的爱,再无法嬉皮笑脸,如同逗宴泽禹他们那样逗她开心。他眸光暗沉,低头不敢与薛宓对视,生怕看到那双深情的眼睛,自己也会忍不住落泪:“二姐,我没事的。父王为我、为薛家谋划深远,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
“好。”薛宓欣慰地抹去眼角的泪,握着薛凌云的手,紧紧攥着那只从小牵到大的手,“按说,我该高兴的。但是一想到你要去那般凶险的地方,再没有煜王府的庇护,你会吃多少苦啊!”
薛凌云勉强一笑:“不是还有长姐么?”他也握着薛宓的手,轻声道,“我会照顾好长姐的。”
薛宓难过地点点头,叹了口气轻声道:“昭亲王殿下逼着皇上放你离开坞原,皇上龙颜大怒。虽然父王立即将你逐出薛家,削去世子身份,但还是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父王今日上报皇上,立文博为煜王府世子,被陛下驳回了。”
薛凌云一惊,脸瞬间白了一个度,愕然抬头看着薛宓:“三、三哥?”
惊闻薛其钢竟然要立薛文博为世子,薛凌云第一反应,他这样的酒肉纨绔怎能做煜王府世子?随即冷静下来:除了薛凌云,煜王府便只有薛文博这一个人选了,薛其钢别无他法。
“陛下为何驳回?”惊愕过后,薛凌云恢复了镇定。
薛宓道:“只说不妥。”确实不妥。
薛凌云愣愣想了片刻,将那些纷扰的念头清出脑子,握着薛宓的手微微一笑:“二姐,我走了,你和姐夫时常回王府看看父王。”
“嗯。”薛宓凝望着薛凌云,满眼不舍,“薛家手握重兵,有功高震主之嫌,你和长姐在南疆,皇家必定是不放心的。我猜,皇上不会再派父王去平乱戍边了。我和振武会好好照顾他老人家的。你去了那边,时常写信回来。”
“好。”薛凌云拍拍她的手,转头冲抱着玉儿的孙振武抱拳,“姐夫,照顾好父王和二姐,我去了。”
孙振武点头:“景纯,有我在,你放心。”他摆摆手道,“去吧,别让昭亲王殿下等太久。”
“嗯。”薛凌云依依不舍地捏了下玉儿的小脸蛋,凑过去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柔声道,“小玉儿,舅父走了,待舅父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舅父,早点回来。”玉儿奶声奶气地道。
稚子童真的语言,听得薛凌云眼泪差点落下,再不走更难过,转身便大踏步朝马车走去。纵身跃上马车,一声“驾!”策马便走,没有多看一眼路边的那群人。
意恐迟迟归
马车越行越远,将薛宓等人远远甩在身后。叶长洲撩开车帘,遥遥可见薛宓等人朝马车挥手,而薛凌云却头也不回,眼睛微红。
叶长洲走出马车与他并排而坐,轻轻靠在薛凌云身上,感慨地道:“别难过啦,你好歹还有人相送,看看我……”
夜风吹拂青衣,飘逸如梦,却吹不走别离愁绪。眸子深邃如同黑夜,薛凌云苦笑了一下:“我宁愿他们不来送我。”
是啊,明知要离开,来相送只会徒增离愁。温热的手覆在薛凌云握缰绳的手背上,叶长洲柔声道:“我听见你二姐说,煜王想立薛文博为世子,被他驳回了。”
薛凌云情绪低落,“嗯”了声,算是回应。以往他看不起他三哥,总觉得薛文博文不成武不就,胸无大志,整日沉溺花天酒地,不像是薛家人。可如今,自己被逐出薛家,比他更没资格做薛家人,还有什么理由瞧不起别人?
夜色中,薛凌云双手紧握,白皙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眉眼之间刻画着难以言说的痛。
叶长洲转头看着他,将他耳边散乱的鬓发撩到后背:“若是他答应立薛文博为世子,将来你重回薛家时,又以什么理由剥去薛文博世子之位?不论他是什么理由,如今不再立世子,对你、对煜王、对薛文博来说,都是好事。”
听他这么一说,薛凌云心里才稍感安慰,转头勉强冲叶长洲一笑:“还是你心思精巧。”
叶长洲抬头望着前方黑夜,笑得释然:“过往身份、权势压身,背负的东西太多,心就不清了;今孑然一身,倒是目明心清。”
薛凌云正要说什么,突然瞥见前方送别亭亮着灯火,隐约可见是宫灯的样式,有两个模糊的身影正朝这边眺望,似乎在等他们。
“你看。”他伸手指前方,随即眸光暗沉,“宫里来的。”
叶长洲视力受损看不清晰,见薛凌云声音低沉,便宽慰道:“不会是太子或皇后,他们二人出城仪仗都要排两里地。”
薛凌云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那两个人,如果可以,最好此生都不要再见面。
“除了他们两人,谁还会来送我?”薛凌云低声嘀咕了一句。随着马车离送别亭越来越近,只见前方路边似乎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半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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