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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下得用的无非一个沈荫、一个高时明,至于张鲸嘛……御史马象乾上的那份揭帖,为国法未伸群疑鼎沸恳乞圣明亟赐裁断并申责阁臣共成圣德事,你看了吗?”
孙暹笑道,
“还不到申时,今儿我还没去过协恭堂呢。”
协恭堂位于云台右门之北、隆宗门之南,是坐东朝西的一连堂房,每天早晨及申时之后,只要不是朝讲之日,司礼监掌印就必得进协恭堂司房批阅文书,几位秉笔、随堂在协恭堂内也有各自的办公室,每份呈上来的文书都会被掌印、秉笔挨次细看,
“不过不看也知道,无非是科道官弹劾督主爷擅权威福,这回又把阁臣也扯了进来是罢?”
张诚道,
“是啊,话说得可难听了,说张鲸比冯保的罪过还要大。”
孙暹笑了笑,问道,
“那宗主爷将奏疏呈递给皇爷的时候,有没有为督主爷劝上一劝?”
张诚回道,
“当然劝了,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嘛,我能怎么说呢,冯保和张鲸都是皇爷一手提拔的,外朝一说有罪就是有罪了,那皇爷的提拔和看重又算甚么呢?”
魏忠贤忽然道,
“这个道理它就说不通,倘或一个内官当真擅权威福,那皇爷怎么能看到外臣弹劾这个宦官的奏疏呢?对于真正擅权的宦官,外臣必然是一派阿谀之词,一边弹劾一边说擅权,这不就是左右矛盾吗?”
张诚笑道,
“你说得很对,张鲸掌东厂,东厂若无皇爷授意,哪能随便处置一个人呢?我是不想让张鲸受责的,张鲸若是走了,东厂那一大摊子,还不都得落到我头上?”
孙暹看出张诚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即使张诚盼望张鲸获罪离去,也绝不会是眼下,漕运转海运的事情还没有个了结,张诚才不会愿意在这时候去接手东厂,
“关键还是钱不够的问题,前儿我还见户部尚书宋纁上了奏疏,要把潞王就藩的二十万珠宝改折呢。”
张诚道,
“是啊,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前一阵为了给寿宫凑六百万的修建费用,皇爷不是还准允户部开一批捐纳吗?”
“现在捐纳的银子筹上来了,皇爷又想着要把这六百万两投到海运里头去,一心要跟洋人做生意,在这件事上,皇爷现在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我是没本事再劝了。”
魏忠贤迅速回想了一遍方才孙暹告诉他的来龙去脉,忙接口回道,
“宗主爷,我觉得这事儿它不赖您,皇爷宁愿听一个商人的花言巧语,也不愿听您的肺腑之言,最后就算事儿没办成,也怨不到您身上啊,这六百万卖的是大明的官,皇爷卖的皇爷收,您一个子儿都没白拿,怎么都不该怪到您头上啊。”
张诚看着魏忠贤笑,
“这话是你自个儿给自个儿说来留后路的罢,那我就得提醒你了,给漕船重新编号绝不是一件轻松差事,不好办,办不好是一回事,办砸了是另一回事,现在是十一月份,明年是万历十七年,李进忠,你知道这意味着甚么吗?”
魏忠贤道,
“十一月不正好是漕船抵达京师,尔后回空返运的时候吗?”
张诚回道,
“不,你还忘记了一件事,你再仔细想想,明年的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是甚么日子?”
魏忠贤脱口而出道,
“春闱科考。”
张诚道,
“对啊,倘或你是应试的举子,这二月份的科考,你会在二月份才进京吗?”
魏忠贤悟道,
“您是怕此事在举子中掀起轩然大波?”
张诚道,
“不是我怕,是皇爷怕,漕运关乎民生,读书人心系天下,见到那劳苦大众,何尝不想为其振臂一呼?”
魏忠贤作为一个游手好闲之徒,对大明各阶层的生态总有一定了解,因此他立刻听出了张诚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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