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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次婚事也断不能用寒酸来形容,婚礼当日,那是整整折腾了一天,就算不如当日赵石正婚时闹的那般天翻地覆,也非是李金花进门时可以比拟的了的。
光种家亲朋故旧,就已让得胜伯府有了宾客盈门的感觉,再加上羽林左右卫等各京军来人,兵部的,工部的等等等等,其实搁在哪里,都已经可以用盛大来形容了。
不过种家那边掌着些分寸,道贺的人是不少,但能留下宴饮的,却都是种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否认的,种家确实在走下坡路,甚至有分崩离析的可能,也许以后说起种家来,就会有长安种家,河中种家等等称谓,但就像是冰川融化一般,这样的门阀世家的崩溃无疑是缓慢的,只要种从端别再犯糊涂,掺和进皇位之争之类的大事当中去,即便是远离中枢,也能勉强维持住一个局面,让家族内的纷争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次来的人着实不少,折家的人这回却是一个也没来,好理解,但也昭示着两家越行越远的事实。
闲话少说,一天的喧嚣过去,赵石又多了一位夫人出来,一些有心人还有些担心种家这朵带刺的鲜花别在洞房的时候弄出什么事情来,比如说新郎新娘在洞房里大打出手什么的。
如果新娘把新郎打个鼻青脸肿的,不过是新郎丢些颜面,到还算一段佳话来着,但若是那位从前就有羽林猛虎的大将军把新娘收拾一顿,乖乖,闹将起来,种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这其中最担心的恐怕就是甚至女儿脾性的种七娘的母亲和她的兄长种燧了。
不过还好的是,一夜过去,平安无事,真的是菩萨保佑,万事大吉……
就在赵石品味了一番婚丧喜事的味道的时候,西北边塞终于也出了大乱子。
西北古道之上,一行车马队伍缓慢的行进在路途之上,萧瑟的秋风卷着尘土和落叶,从队伍中穿过,顺便将队伍中的各色旌旗吹的烈烈作响。
队伍很长,足有数千之众,迤逦数里,缓缓东来。
不断摇晃的车厢当中,察哥肥胖的懒懒的半躺在雪白的貂裘之上,两个妖艳的女奴蜷缩在他身边,用那芊芊玉指,捻起一颗颗葡萄,喂到他的嘴边,察哥不时用手粗鲁的揉搓着身边的温软,换来一阵阵如驼铃般的清脆笑声,带着暧昧和粉红色的诱惑气息,传入车厢外面随扈的仆从和军兵耳中,让他们不时将满含欲望的目光瞟到遮的严严实实的宽大车厢上面,无不在心里暗道上一声,使节大人好享受。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到近,一彪人马从队伍后面疾驰而来,到得车厢近处,才放缓了速度,马上的骑士皆是顶盔贯甲,身材雄壮,半秃的脑门,散乱的辫发,看上去粗野而又彪悍。
为首的一人,满脸的络腮胡须,膀大腰圆,披散着头发,就像一头蛮荒世界的凶兽,但看上去如此粗豪猛恶的一条汉子,却长着一双时刻透露出沉静和威严的细长眸子。
一群骑士护卫着大汉来到车厢近前,随扈在车厢左近的人皆是凛然垂头行礼,大汉翻身下马,听见车厢中不时传出的女人声音,眉头皱了皱,野利家的废物,却是得了势……
大汉不屑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身为白马镇军司副司主,兼左检点,却被强令扈从野利察哥出使,自然让他心里的愤怒无法消解,却还不能发泄出来,随着缓慢的旅途,这种不满甚至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而变成了怨恨。
上前几步,毫无顾忌的使劲敲打了几下车厢,发出咚咚的大响,车厢里立马传出慌乱的尖叫,以及碰到什么杂物的声音,拓跋直律张开嘴,无声了笑了。
车厢打开,帘幕掀起,野利察哥露出带着羞怒的胖脸,但瞅见直直站在车厢外面的拓跋直律,愤怒就好像被狂风刮过的炊烟,瞬息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则是满脸的笑容,甚至还带着些谄媚。
“直律大哥,有事吗?”
这让拓跋直律很无奈,有火儿也发不出来,其实两个人都是皇族一脉,只不过拓跋乃皇室嫡系,野利一族则是外戚罢了,拓跋氏多在军中为将,野利家出来的却多数专注于朝政。
两族地位其实差不多,都是党项贵戚的中坚,时不时还会通婚,不过真要细算起来,便是最睿智的智者,也会被党项贵戚那些乱七八糟的联姻弄的头昏脑胀,母女共嫁一夫的,姑侄通奸的,子娶父妻的,父夺子媳的,乱的就像打了结的牦牛尾巴,这样的亲戚关系,估计正常人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更别提什么梳理清楚了,所以这一声大哥,也就成了单纯的客套,鬼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这样那样的血缘关系的。
而让拓跋直律不好发火儿的不光是野利察哥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而是自惠宗皇帝西游,继位的承运皇帝和许多先皇一般,也是大权旁落,大将军李元康手握兵权,杀的人头滚滚,之后悍然自立为相,重用野利等外戚,却对本应倚为臂助的皇族直系大加打压,也就是说,拓跋氏的日子现在很不好过,这也是他虽说心里直呼野利察哥为废物,明面上却总不愿得罪此人太过的根本原因了。
说不得,拓跋直律憋着嘴,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挤出点笑容来,“过来跟野利大人说一声,好像有些不对,咱们得加点脚程,最好在天黑之前赶到八里寨扎营。”
野利察哥肥腻的好像能留下油来的胖脸上神色一变,接着便费力的喘息了起来,那是在呵呵的笑,“听大哥的定然没错,总听相爷说,直律大哥在白马镇军司带的一手好兵,是咱们西夏一等一的良将,小弟把身家性命托在大哥手里,哪里还有不放心的道理,自然是大哥说什么是什么……”
野利察哥的嘴很碎,这个拓跋直律一路上领教的多了,为什么会对他一个外方司主这么恭维讨好,他也清楚,国相李元康,那是他的叔父,血脉中流着的都是拓跋家族残暴荒淫而又野心勃勃的血液,但在亲情淡薄的拓跋家族,那并不代表什么,若非他拓跋直律一直将白马镇军司的大半兵权都握在手里,在那位国相大人眼中,估计他什么也不是。
会让眼前这个野利家的废物笑的如同见到多年的挚友,根本缘故还在于,来到这秦夏边塞,能保他一路平安的,最终还得是他拓跋直律,不会有旁人,连白马镇军司名义上的司主也不成。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都交给俺了。”简单道了一句,拓跋直律转身就走,翻身上马,呼哨一声,带着一群彪悍的亲从呼啸而去,扬起漫天的尘土。
瞅着那高大的身形在烟尘中若隐若现,野利察哥依旧笑容满面,好像一个人需无害的胖子,直到车厢关住,帘子落下,笑容这才渐渐隐去,代之而起的是满脸的深沉和不安。
以暴躁和睿智同时闻名于西夏的拓跋直律,是标准的西夏权臣的代表,手握兵权,自行其是,视朝廷令谕如无物,若非他手中有国相大人亲笔书信,想调这样一个人护卫使节队伍,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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