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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彩如一见武和帝的神色,便知道他认错了人,赶紧看了一眼颜静姝,就将事情一一都同武和帝说得清楚,把颜奉贤抱错女婴一事如实禀告。
听着顾彩如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颜静姝将迟疑的目光看向顾彩如,这实在不是前世顾彩如的作风。
前世的顾彩如,因为自己一个商人之女,物质条件优越,便嫉妒得不行,不惜以毁掉整个颜府为代价,都要代替自己的位置。
可是今生的顾彩如,在明知道自己和她换错了身份的前提下,本可以冒充公主,毕竟一国公主的身份和一个小城首富之女的身份相比,孰轻孰重一看便清晰。
正在颜静姝思虑之时,顾彩如立马将偷偷看向颜静姝的目光收了回来,低头不语。
“你是温德和朕的孩子,是永安的姊妹……”武和帝听完顾彩如的回答,目光紧紧地盯着颜静姝不放,那张和永安有七分相似的脸,让他恍惚间看到了温德皇后的模样。
武和帝想走上前,可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明明面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日思夜想、丢失多年的女儿,可是他竟然有着好几分不自在。
颜静姝看着武和帝欲诉还休的样子,此时也是内心复杂,她跟武和帝不同,在她心里,对她百般宠爱照顾的是颜府,抚养她长大多年的是颜府,前生做了她的后盾又被自己的错嫁毁掉的是颜府,十几年的恩情,她不可能马上忘掉颜府,一心想当公主。
她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保住颜府。
她将目光投向了颜奉壹,只见颜奉壹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是在自家抚养长大、如花似玉的公主,另一个是寄养在自己兄长家里的亲生女儿。
看着颜静姝不舍的眼神和顾彩如那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颜奉壹心中百味杂陈。
他把姝儿当亲生女儿多年,每年外出做生意回来都要给她带些小玩意儿,眼睁睁看着她从在妻子怀里哭喊,再到母亲膝下撒娇,再再到如今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唯独武和帝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颜静姝,当了多年皇帝,他激动的神色被隐藏了不少,但温德皇后的孩子总能让他破防。此时此刻,竟然有些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
转眼之间,距离武和帝离开姑苏已经三日有余了。
冬日愈发临近,距离新春过年的日子也极为贴近。颜静姝仍旧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头,每日习字,不曾松懈。
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冬日里的枯枝上挂满了布绒花。她从前不喜欢光突突的树枝,所以母亲总是会派下人用布料做很多布绒花,每到冬天就拿出来挂在院子里头的枝头上。
只是再过几日,她便再也见不到祖母、父母亲了,也再也瞧不见文姨娘和燕姨娘了。
那日武和帝沉默了许久,才说要将她带回宫中,他掰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几乎都暴露出来,最后才无奈开口道:“父皇知道将你留在颜府是最好的,你也欢喜留在这里,可是……”
“你知道吗,静……静姝,是父皇太无能了。”九五之尊、掌管着整个大乾的武和帝,无论在朝堂之上如何威严,可是在丢失多年的女儿面前,只是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皇后知道父皇来找你了,你若留在此地,必然后患无穷,颜府也会后患无穷,远在姑苏,父皇很难顾及到你和颜府。”
“跟父皇走吧。”武和帝沉吟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低声提出这个建议,他缺席了这个女儿成长好多年,这样带走颜静姝实在突兀,可是他一定要保住温德和自己的女儿。
颜奉壹则听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
在当朝大乾,皇帝并无实权,真正掌权是当今皇后周凤娥的娘家——当朝丞相周先辰。
在二十几年前,先帝老来沉迷享乐,不务朝事,亲近奸臣,短短十余年,几乎掏空了整个国库。直到驾崩,新帝继位,才重振国家,颁布一系列政策法条,扶持士农工商。重新恢复科举,选拔人才,补贴工农,加大对外的商业力度,这才使得当年的颜奉壹见机从商,继而发达起来。
那时武和帝刚刚登位,心有所属,排除丞相那一派的势力,立推温德皇后登国母之位,并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
武和帝南巡之时,丞相周先辰借机鼓动淮王把持朝政,发动兵变,以至于武和帝和温德皇后逃至姑苏,被颜老夫人所救,最终蛰伏一年有余。
彼时淮王初掌帝权,便已经有抛却丞相周先辰的意思。丞相几番思虑之下,认为武和帝更好控制,于是重新助力武和帝回归朝廷,并逼着武和帝立自己的女儿周凤娥为当今皇后,号胜德皇后。
被抱养回来的女儿永安公主,在当今太后的强烈要求之下,寄养在胜德皇后膝下,由胜德皇后抚养。
每每武和帝要去看永安公主,胜德皇后不仅在背地里惩戒永安公主,还鼓动母家在朝堂上给皇帝使绊子。
如此反复,永安公主成长至十四岁,武和帝都不曾见过几眼,只在某一日永安公主投湖自尽未成,他着急之下见过一眼,自那日起,帝后关系彻底破裂。
武和帝暗中寻找颜静姝多年,却在胜德皇后的干预之下,不曾获得任何消息,直到那日颜静姝带着刘妈妈身上的百花散去找温老大夫。
温老大夫在宫中侍奉多年,见到只有宫中才会出现的百花散心生疑虑,暗地里进宫禀告武和帝,武和帝才亲自跑出宫来,从京城跑到枯苏来见颜静姝。
只是如今密探来报,胜德皇后已经知道了他发现失踪女儿的踪迹,一时之间派了两股势力出动,一个去往顾家,另一个去往颜府。
事情听闻自此,颜奉壹作为一个小城地方的富商,不由得被宫中秘闻给震惊了,扭头看了一眼颜静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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