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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翼族人（第1页）

杰夫迅速的在黑暗中脱下衣服，挺直身子站在那里，展开那张被遮了很久的翅膀，一阵颤抖的怀疑向他袭来，现在他还能飞吗？这可怜的、发育不良的第二对翅膀能把他抬到空中几分钟？

狂风呼啸着穿过树木的呻吟，头顶上银铃般的尖叫声更响了，杰夫站在那里，双膝弯曲，展开翅膀准备往上跳，苍白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不敢尝试，他知道他不能离开地面，这对翅膀太小了，太弱了。

但是风在他耳边大喊：“你能做到的，你又能飞了！看，我在你后面，等着把你举起来，准备和你在星空赛跑下！”

天空中仿佛有什么高高在上的人，欢呼着，吹着口哨，“跟我们一起飞起来！杰夫，你属于我们，不属于下面！”

杰夫那只发育不良的翅膀猛烈的拍打着空气，他飞起来了，当他的翅膀在怒吼的风中把他抬起来的时候，黑黝黝的树木，小屋里透出亮光的窗户，整个山顶，都在落在了他身后和下面。

向上，再次向上，寒冷的空气狠狠地拍打着杰夫的脸，他周围疯狂的风咆哮着，他的翅膀猛烈的扑腾着，使他越来越高。

杰夫·杜兰德在星星和黑暗的地球之间飞驰，他那响亮的笑声在呼啸的风中发出，越飞越高，就在两边陪伴着他的那些往南飞的鸟儿中间，他和他们一起飞啊飞。

杰夫突然明白，只有这样他才活着，只有这样他才醒着，这是他的另一种生活。

这也许是杰夫·杜兰德做过的一个梦，现在这个梦结束了。

他向南，穿过黑夜，风尖叫着，月亮越升越高，直到最后大地从下面消失，他和飞鸟一起在月光照耀下的海洋平原上飞行，他知道，带着这对可怜的翅膀继续飞下去，实在是太疯狂了，翅膀已经疲惫了，但杰夫的脑子里却没有想过要掉头回去，再飞一次，再飞最后一次，这就够了！

因此，当杰夫疲惫的翅膀终于开始失去力量，开始向银色的海水越沉越低的时候，它的胸中没有恐惧，也没有遗憾，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期待和渴望的。在短暂的、甜蜜的、疯狂的一生之后，他像所有有翅膀的鸟儿一样，终于要坠落下来，心满意足的降落下来休息，这使他感到昏昏欲睡，几乎痛哭流涕。

“快到了，就快到了。”

杰夫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他幼年居住的地方，那座岛屿，那间矮小的房屋。

在他的心中，他已经离那里越来越近，幼年的哈里曼医生已经在那里等他，相对的，杰夫的眼皮也越发沉重，这对弱小的翅膀快要撑不住他的身体了。

一阵狂乱的风吹来，杰夫终于坚持不住，向着身下一个小黑点坠去。

正是杰夫小时候居住的岛屿，然而上面有一道灰色的声音，或者说有半道身影，正在编织一张大网。

“还没来吗？”

岛上是只有半截身子的诺曼，他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了，相反，留下的是一张几乎覆盖了整个小岛的大网，仔细观察，这张大网是由稻草编织的，只是上面沾满了血肉，还在不断的蠕动显得相当的诡异。

这是诺曼接受亚瑟的启发，一个鸟人，那么当然应该用网子来捕捉，但在这片只有灰尘和一大堆干枯树木的岛上，诺曼没有找到任何编织材料，而脚下的杂草实在太短，诺曼想了想，将自己的一部分身体编织成了一张大网，用来捕捉从天上摔下来的鸟人。

“还要等多久？”

诺曼没有不耐烦，只是他一路遮遮掩掩的来到这座小岛，摩托小艇还停在这里，一路上，由于对人类社会的不熟悉，问路，寻找交通工具，诺曼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至少数十人成为了他手下的亡魂，这些人类警探一定在寻找他。

至少亚瑟的目的达成了，让诺曼适应一下人类社会，虽然诺曼曾经是一个人类，但亚瑟问过诺曼，他已经失去了曾经为人的所有记忆。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遇见契布曼等人，事情不会变得太糟。

“他来了。”

诺曼空洞的稻草眼睛已经看见了那个在天空中不断坠落的小黑点，一种青铜色的闪光在星光中略过而过，然后直直的坠入诺曼编制好的网中。

大网就像是有灵魂一般，在杰夫冲入网中的瞬间收起，然后死死的困住了他。

“是谁？”

杰夫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坐在诺曼编织的大网中，疲惫的眼皮上下打架。

“有人找你。”

诺曼收紧了稻草大网，留下了几根强有力的稻草，捆住杰夫，剩下做成稻草网的草木回到了他的下半身中。

“我还有妻子，孩子，我要去摘翅膀怪物我想飞。”

杰夫在网中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嘴里呢喃着某些东西，人事不省。

“你也想要自由？”

诺曼扛起了昏沉的杰夫，他的翅膀还在不断的颤抖，似乎在昏迷中还在幻想飞行的感觉，诺曼沉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准备乘坐他开到这里的小船，从拉特斯港上岸，到时候就可以通过港口后面的森林，进入缅因州，重新返回克里斯书店，而不用遇到那些奇形怪状的人类了。

“林地的翼族人。”

在拉莫斯旧宅，指导稻草人的亚瑟像是心有所感，朝着远处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挪回目光：“像这样，把杂草拔出来。”

亚瑟看着清理花园的稻草人，有一种怪异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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