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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吴陵半晌不接话茬,又喏喏地加了一句:“陵哥哥,我娘,说,这孩子是你的!”
白瓷的茶杯壁上忽地有了一条隐隐的裂痕,从杯底沿着杯口慢慢地延伸,越来越长,终于“嘭”地一下子碎裂开掉在了桌子上,一块飞旋下来的碎片砸到了吴陵的脚背。
郑庆暖卯足了勇气,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又柔柔地开口道:“我心里并不怪陵哥哥的,虽然陵哥哥一早就有了妻子,可是阿暖也愿意的,只要以后陵哥哥好生待阿暖便好。”郑庆暖说着便有些羞涩地低了头,露出一截白皙柔软的脖颈,说到末一句,声音如蚊子嗡嗡地叫一般,只是刚好在“好”字那里还足以让在落针可听的房间里辨认的出。
“表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虽有表兄妹的名分,但是你我皆以到了懂事知礼的年纪,还是莫要待在一处为好,免得于表妹的名声再雪上加霜。”吴陵漠然地开口道,看着桌上的碎瓷片,有些堵心。
“喵!喵!”
门外传来美人的声音,吴陵身子一震,媳妇回来了!
“表妹身子大好了,我听大舅母说你身子不爽利,在屋里歇着呢,怎地跑到这边来了?”老太太已经能开口说话,精神头也好些了,前头又有大老爷和谢氏陪着,张木便说回来看看吴陵睡醒没,没想到远远地便见着房门开了,一个紫色身影半站在门内,看那身形,她也猜到了是谁。
“嫂子,不,姐姐,我知道你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做给我看,左右我都是陵哥哥的人了,姐姐也莫太逼迫我了!”郑庆暖见着张木,眼里的惶恐一瞬间便闪了过去,抬着镶着金边如意纹的衣袖作势便要抹眼睛。
张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神经病,谁愿意搭理她,她说是就是了?直接推开另半扇门,对吴陵说:“相公,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喵喵!”
张木低头一看,便见着美人转过身,背对着郑庆暖,神经地摆着尾部,样子滑稽得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郑庆暖看着一人一猫,眼里的恨意隐隐浮现,微微动了一下手,将尾指的指甲盖轻轻弹了一下。
正在摆尾巴的美人忽地转身,“嗖”一下子冲到了郑庆暖正在转动的右手上,惊得郑庆暖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她一直倚着门。
吴陵三两步跨了过来,生猛地扯起郑庆暖的右手,见染着凤仙花的尾指上,微微泛了一点微黄,和其他的指甲明显不一样,看着郑庆暖的眼里便带了杀意。
“陵哥哥,你弄疼我了!”郑庆暖扭着手,语带哽咽地委屈道。
“郑庆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立马给我滚!”吴陵一想到这明显染了药米分的手指,恨不得把它剁下来,只是想到刚刚醒过来的外祖母,生生忍住了嗜xue的冲动。
郑庆暖揉着被勒的有了青痕的手腕,一边往后退,一边流着泪哭道:“陵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相公,怎么回事?”张木看着哭着走,不,跑走的郑庆暖,有些摸不着头脑,美人和相公刚才都怎么了。
吴陵看着有些怔愣的媳妇,眼里晦暗不明,都说女子一孕傻三年,他家聪慧的媳妇,这脑子也开始转慢了。
吴陵对着媳妇,忽地笑道,“没事,她手上有点不好的药米分,被美人发现了。”说着便蹲下来抱起了美人,揉着它的小肚腩,说:“媳妇,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嗯”!
张木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花,为嘛觉得刚睡醒的相公的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明亮的印的她心中暖融融的,正像这四月漫天飞舞流动的一瓣瓣绯色。
第二日一起回去的不止从通台县来的张木一群,还有郑家老太太、郑庆衍和莫氏,以及小胖墩。
老太太身子刚好转,说要和吴陵一起回去,吴陵见大舅舅并不反对,心里也明白了一点。二舅舅一家一直没有露面,怕是外祖母和大舅舅这回,要清理门户了吧!忍不住看了眼正温和地和大舅母嘱咐的老太太,那毕竟也是她的亲儿子,外祖母怕是没有面上这般平静吧!
幸好女学馆后院里的两层小楼已经盖好了,不然这一大家子过去,可没地方挤了。娘子和王嬷嬷她们处的十分融洽,原本是不准备让她们搬过去的了,只是眼下······
郑大老爷从莫家借来了一辆很宽敞的马车,里头长长的座垫上铺了厚厚一层的锦被,软乎乎的,美人乐的在上头还翻了两个滚。
老太太抱着美人,有些干枯的手掌,轻轻地捋着美人脑袋上的毛发,心里觉得庆幸得很,要论起来,是这只猫救了她啊!
☆、桃花水酒
阿竹先吴陵、张木一行到家,丁二爷把情况简略地和阿竹一说,阿竹心里有了大概,便钻去厨房找刘婶子了。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咦,怎地不见了?”小茂林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院子,她的毽子呢?
王嬷嬷不在,下午的礼仪课便也不用上了,小茂林便和糖糕、千层一起在院子里提起了毽子,其他的小姑娘有的窝在屋内练字,有的跑去灶台上看着刘婶子做糕点去了。
“糖油,你看看后面!”千层对着茂林眨了眨眼。
小姑娘愣愣地转过来,便见着一个人影钻进了厨房,那身莲青色的衣裳,有些眼熟,男士的,“哎呀,是阿竹回来了吧!”
“你怎么连声哥哥都不叫啊!我告诉师叔,看她不揍你!”已经循着香味进了厨房的阿竹,听见这小丫头喊他阿竹,立即从厨房里退了出来,对着小茂林恐吓道。
“阿竹,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男儿要穷样,女儿要富养’吗?我娘才不会像丁婶婶揍你一样来揍我呢!”见阿竹眉毛都快气的竖了起来,干脆比了个鬼脸“噜噜噜,你能奈我何!”
看着对面扒着眼睛,小手指勾着嘴角的小丫头,阿竹,竟有了一种无力感,为嘛这个小师妹这般跳脱!还是去找吃的吧!刚才看到灶台上好像堆得是糖油蝴蝶卷糕,那白生生的面团子,一看就酥软可口,想着上次香甜的口感,阿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茂林便看着阿竹师兄竟然走了,走了,(⊙o⊙)…呃,师兄竟然这般就无视她了。“师兄一点都不好玩,我们接着踢毽子吧!咦,毽子呢!”
张木和吴陵一行到下午申时才到家,一个孕妇,一个病人,车夫受了叮嘱,一再放慢速度,一路上走的又是管道,张木和郑老太太都没觉得怎么颠簸,正是四月桃花开,杨树、榆树飘飞絮的季节,春光灿烂,满目青翠,郑老太太许久没有出城了,乍见到城外这般风光,心里也开阔了许多。
看着自家小重孙手上抓着的桃花枝,不由笑道:“这小兔崽子,这般小就爱桃花,以后长大了可别小姑娘掺杂不清才好哦!”
莫氏自进了郑家门,为人妇以后,也是头一次出城门,见着外头花红柳绿,儿子丈夫都陪在身边,心里也松快了许多,见祖母有心情说笑,便也逗趣道:“哎呦,祖母,到时你还不得为这小子的事操心,我啊,就希望他以后娶一个合心意的媳妇就行了,那许多的姑娘,也不是好消受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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