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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的白骨刺进温热的血肉，原本应该产生痛感。而随光乐，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相同的视线让他只能看着布列尔的动作，于是就愣愣地看着他拿起水晶笔，在手掌与指骨上作画。

一个是微热的肌肤，一个是森冷的白骨，然而布列尔绘制的动作却并没有因此而犹豫分毫。随着动作的进行，随光乐意识到这是一个炼金法阵，然而他在脑子里极力搜索，却不知道布列尔的意思是什么。

他只能沿着布列尔的视线，看着他的行动。布列尔绘制的动作缓慢而认真，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专注。随光乐原本想让他快点儿，自己这样被握着很别扭，然而感觉到布列尔的执着，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出口。

等到布列尔将五根指骨上的法阵都绘制完毕、也将他的指骨接上去的时候，随光乐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尝试着活动自己的手指，非常灵活，和掰下来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灵巧了。

那么布列尔绘制法阵是为了什么？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问题，布列尔就像读懂了他的念头一样，回答得慢条斯理：“这样，你的五根手指，再也不可能离开你的身体了。”

随光乐：……

这绝对是对他刚才的行为做报复吧！布列尔难道不知道，他捏着自己的手绘制法阵的时候，自己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吗？！都快紧张死了，生怕他突然发难！

“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掰手指成了吗？”随光乐小声道，“……我也不想的，但是我看不到，没法绘制法阵，只能用这个方法，下次不用就好了。”

“你还想要下次？！”布列尔挑起了眉毛。

“没有了！”随光乐立马保证。就算自己看不到，但是也能够感觉到布列尔身上的杀气好吗！他简直是一刻不得到想要的回答，就一刻不放弃把自己假扮成大魔王！

为了转移布列尔的注意力，随光乐立马提出召唤圣光。他站在法阵边，打了个响指，一簇强烈的光芒立刻在他指尖亮起，紧接着飘到了阵中，与原本趋近于微弱的圣光融为一体。

那簇光……或许坚持不了太久。

因为信仰而祷告，其中产生的力量会汇聚到圣光之中，帮助它维持得更长。但是依照着大陆上现在的趋势，祷告的力量，似乎并不能够满足被消耗的额度。

除非这簇圣光能照持续得更长。

随光乐想了想，下意识按住了左手上的戒指，就在心念转动的刹那，手中突然一沉。

他举起手臂，平抬至眼前，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物体的全貌——教皇权杖。

“……难怪大陆上这么多年来都找不到失落的权杖，原来他在你的手里。”布列尔叹道。

“你不是猜到了吗？”

“很多人都猜测教皇权杖还在蔷薇教皇的手里，但是毕竟大家都找不到它。如果不是召唤法阵，恐怕你——连着权杖，还会继续失落。”

随光乐笑了笑，轻轻挥舞手中的权杖，顶端乳白色的宝石顿时被点亮，柔和的光芒从其中透出，然后被少年点上了法阵的节点。柔和的白光沿着法阵的节点一个一个的游走，每经过一处，法阵纹路上就开始发亮。布列尔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亲手绘制下的法阵在少年挥舞的权杖下，开始一处一处被点亮。

少年对这个法阵了然于心，挥舞的动作并无半分迟疑，待得最后一个节点被点亮的刹那，整个法阵蓦地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旋转着，全数涌向了法阵中央。

白色的圣光冲天而起，一刹那间似乎整个教堂都被照亮。中心的光芒穿越过层层阻隔直直冲到了穹顶，然后沿着色彩斑斓的玻璃洒下，经过折射后现出璀璨的色彩，最后都汇聚到一处——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了教堂，那一刹那出现的光芒似乎照亮了整个夜空。人们以为这只是幻觉，然而他们揉了揉眼睛后，却发现小镇中央的教堂依旧亮着。圣光的力量从中心透出，温暖而可靠，似乎要驱散所有的黑暗。

神官想起来那两个帮他们抵御黑暗天灾的外来者，他们的徽章显示，出自于翡冷翠的荆棘家族。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让他同意两人进入最核心的地方查探神光法阵，然而他也没有料到现在这一幕——就连曾经的红衣主教，也没有做到。

离开已久的光明神，终于愿意眷顾他的子民了吗？

人们开始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自发地开始祈祷。他们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被神灵抛弃，然而这一刻驱散黑暗的圣光却给了他们莫大的安慰。神官口里喃喃，猛地向着教堂中心跑去，一贯优雅的风度都已经消失，这个时候他只想亲眼去见证这一切。然而等到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跑进那个地方的时候，却只看到了静静运行的法阵。

那两个人，离开了，就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样无可捉摸，唯留下了闪烁的圣光。

而此时此刻，在小镇内隐秘的某个地方，造成了刚才一幕的少年冲着拉住他手的青年挑了挑眉毛：“现在，我们应该讨论我头颅的事情了。只用一根羽毛撑起的空间、与用戒指伪装出来的外相，终究不是真实存在的，能够骗一骗别人，随光乐自己却很明白这一点。

而做一个无头骷髅——随光乐虽然自己并不害怕骷髅吧，也觉得那个形态挺有趣的，但是毕竟太麻烦了。

他能够说话是在签订契约后，从腹腔处发声；他能够听到他人的交谈据说是因为骷髅的本能；他能够看到东西还是依靠的布列尔视线，只要布列尔一断开两者之间的连接，那么他又会陷入那一片黑暗之中；至于嗅觉和味觉——呵呵，这个世界上有能吃饭、能闻到香味的骷髅吗？那两种感觉，随光乐完完全全消失掉了。

他这个时候无比盼望找回阿尔兰的头颅，以代替那根奇怪的、轻飘飘的、看上去无比滑稽可笑的羽毛笔。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是一架骷髅的事实无法改变，也至少能完全找回来视物和说话的能力。

但是，阿尔兰的头颅，又在哪里呢？

布列尔低头，沿着青年的视线，随光乐看到了戴在自己手上的蔷薇花戒指。

他不明所以地，根本不知道布列尔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他的神色太过于明显，布列尔以拳抵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在你的戒指里。”

随光乐：……

银发少年面无表情道：“你会特地把自己的头砍下来，装在戒指里？”

——卧槽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吧！谁会那么丧心病狂地特意去砍人头！砍了以后还要特意装在戒指里保存？骷髅人体艺术啊！

“喔，我忘了，这个世界上砍头狂人不还是有一个吗？”在布列尔的抽气声里，随光乐愉快地补刀，“不就是你的先祖，屠夫路透斯嘛难道你也继承了这个爱好？”

布列尔有些尴尬地说：“当然不会……但是，乐乐，你不是圣阶吗，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谁能够战胜你，而且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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