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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7月,将楼上的小麦掀下来脱粒时,潘家菊感觉肚子痛得厉害,临产的预兆来临。她在尘土飞扬的麦场上打麦,实在痛得厉害,只好胆战心惊地坐在地上蜷缩一会儿,想稍好一点就赶忙去干活。不多时,却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等脐带刚割断,余大田就逼着潘家菊赶紧将打好的麦子过筛,几乎处于虚脱状态的她不敢违抗,把孩子包裹好放在床上,拿起筛子之前还小心地拍了孩子两下,站起身走向麦堆。
腿间的血顺着裤管往下流,把鞋灌满了又往外溢。坐在床边的余大田闲着无聊,把刚出生不到一刻钟的婴儿从床这头抛到那头,孩子的惨叫声像刀一样刺着潘家菊的心。孩子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余大田又将被子严严实实地蒙在孩子身上。她想扑过去救孩子时,被余大田满脸的杀相吓退了。
如此僵持了几分钟,孩子才被抱出来,只见婴儿上气不接下气。余大田将婴儿放在怀里,从药瓶里掏出一颗去痛片,用食指抠开婴儿的嘴塞进去。被塞断气的婴儿,被她的父亲大摇大摆地提着扔进河里,让浑浊的河水冲走了。
小燕见母亲生的又是一个小妹妹,知道凶多吉少,连忙把刀藏在中柱下。最后还是被余大田找到,他试了一下刀锋,把妻子赶到赵家门口,刀尖顶在她的脑门上问下次还生姑娘不?给他满意的答复还不够,又将被他打得直不起腰的潘家菊,把腰挺直地跪了两个多小时。他又找来裁衣的剪刀,把潘家菊的发头剪掉赶去当尼姑,赶出不远见地上还有麦子没筛完,又将她拽回来。潘家菊只得听命,一声不响地筛麦子……
这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被生父杀死的孩子,前两个一个生下仅11天就被余大田用白酒灌死,另一个刚生下8天就被余大田活活地捏死。两个女孩垒起的坟现在长满了青草,潘家菊无能为力保护死去的女婴,常常一人坐在坟前流泪。她本不想活了,但为了活在世上的5个孩子,又不得不活下去。
余大田扬言,打死潘家菊后要找婆娘有的是,自己就生有四个姑娘嘛。他的前妻哑巴生下的长女已经有15岁了,12岁时他就欲行兽行,次次都是潘家菊以血肉之躯挡住。从12岁起,长女睡觉一直不敢脱衣服,随时都要防止禽兽不如的父亲……
儿子的命运也不比姐妹们好,8岁不到时就和11岁的姐姐不分天晴下雨,每天去一里多路外的河坝背石头砌房子。两年过去了,家里住的房子全是用他们姐弟二人背来的石头砌的。尽管5个孩子中才有小云一个儿子,余大田不仅没有一点父爱,还简直不如禽兽。有次见儿子吃饭多了点,就找来火钩钩破了儿子的喉部,小云一个多月是咽汤度日的。
“起码有我在,余大田不敢对儿女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这是潘家菊忍辱偷生活下去的原因。
从结婚的第二年开始,由不断的辱骂殴打发展到1990年的严厉拷打,到了1991年后,余大田毒打妻子的次数不断增加,次次都是以刀相逼。有一次他想显示刑场上那种执行枪决似的威风,竟令潘家菊在前面带头示范,5个孩子在后面一字儿跪下,余大田左手执刀右手执棍在旁边监视,威风抖尽后把潘家菊的头向后扳仰,匕首抵住喉咙向里面刺。求生心切的潘家菊忙用双手抢刀,他见匕首被抓住,得意地往左一划往上一抽,她的喉和双手顿时血淋淋的……
潘家菊不分白天黑夜地挨打,真可谓度日如年,她盼孩子们快点长大早点远走高飞,尤其是几个女儿,生活在毫无人性的父亲面前的结局可想而知。可是余大田不想让潘家菊活到儿女长大那天。
一九九四年农历七月二十七日,余大田白天把妻子揍得半死,临睡前的拳打脚踢使潘家菊的全身散了架。
二十八日深夜,睡到三点过后,远处传来鸡鸣声,余大田全身赤裸地在妻子身上发泄完兽欲,把炉火盘上的铁棒摸来撬开火炉,搬下楼上的板子搭在火炉上,顿时屋里闪耀着熊熊的火光。像农村杀猪一样拉一条大板凳横在屋子中间,事先准备好的刀子叼在嘴里,一步跳过去把潘家菊拖下床。她使出浑身力气挣扎。他见无法拖到板凳那儿,就将潘家菊的手用脚踏住,闪着青光的刀子在余大田的狞笑中挨近她的鼻子。
潘家菊见毁容难免,就苦苦哀求:“大田,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求你少割一点吧!”
“再讨价还价?惹老子不高兴,一刀宰了你!”
五官端正的女人的鼻子,被和她生活了12年的丈夫手中的刀一刀一刀地削掉,上嘴唇也被割掉了。
每削一刀落下的肉全丢进火炉中,小屋里弥漫着难闻的焦臭味和血腥味,连余大田也忍不住呕吐了……
割了妻子的鼻子,余大田却心安理得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痛昏又痛醒的潘家菊躺在灰坑里,血将灰坑浸湿了,胡乱抓在鼻子上掩住的破烂衣服被血湿透。她在昏迷中煎熬到天亮,早上起来出去溜达的余大田恶狠狠地叫儿子喊他妈下来缝衣服。
二十九日是街天,赶场的人见潘家菊的鼻梁上系着白纱布,坐在窗前缝衣服,胸前缝纫机的机板上滴满了鲜血。
一传十,十传百,一会儿几百人汇集到余大田的家门口观看。为了让更多的人欣赏自己的得意“作品”,余大田竟毫不知罪地将潘家菊赶出门外,一把扯下纱布,围观的群众纷纷逃了。
潘家菊的样子,已经不是人样了。
群众走了,丧心病狂的余大田在屋里焦躁不安地等待黑夜到来。不知今夜又要被割去双耳或剜掉双眼的潘家菊终于鼓起了逃走的勇气,在余大田出去上厕所时,潘家菊飞快给几个孩子使了个眼色,猫着腰钻进屋后的包谷地。她在火热的太阳炙烤下,本来有残疾又加之被毒打,双脚动弹不灵还得用双手当脚爬着,因不敢在路上露面,一直是在坎坷不平的包谷地里爬行,遇到地埂干脆滚下去。高大的苞谷秆和锋利的叶片又把她本已干涸的伤口重新划出了血。这样从中午一直爬到天黑,一公里多的“路”已经成了一条血路。
余大田腰里别着磨得锃亮的漆刀,发疯似地到处找潘家菊。他挨家挨户地寻查,谁家稍有不从便以刀相威胁。夕阳坠下山去,爬得满身见血的潘家菊实在挪不动身子了,在好心人的关心下,她娘家人得知消息寻来,余大田才落入了法网。
余大田被逮捕,大快人心!县人民法院初审那天,县城各机关单位的妇女不约而同地来了,刑事审判庭里座无虚席,连过道上也挤满了人,庭内、庭外妇女的眼泪湿了衣襟。
有个叼着烟杆的老人问:假如余大田被判死刑成立的话,能不用枪打,用五马分尸或千刀万剐吗?子弹结束他41岁罪恶的生命。
这时,大家发出同样的呼吁:郭家河希望把这个天收的押来这儿了结,我们不浪费国家子弹,郭家河的人有办法让他不痛快地死去!
可怜的是才32岁的潘家菊,因全身伤痛的折磨和腿残,无法去几十里外的县城观看恶魔被押上审判台的情景,听不到检察机关对恶魔的指控。
1995年5月30日下午两点半,镇雄县人民法院代地区法院终审的日子已到,余大田被宣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死有余辜的余大田满脸苍白,在法律文书上按下不上诉,服从判决的手印。然而,在屈指可数的活着的日子里,他是否有所忏悔?
不久,子弹结束他41岁罪恶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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