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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妱虽为郡主,但母亲早逝,她是李嬷嬷看着长大的。从敦肃王府,到沈府。是以说这几句话,倒不算逾矩。
孟妱见嬷嬷神思担忧,也知又是哪个丫头多嘴了。她乖顺的将斗篷往身上紧了紧,含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我自己知道的。”
话音方落,便见一个穿水绿色褙子身形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低低的欠下身子,恭谨的道:“云香见过夫人,老夫人传您往碧落斋去一趟。”
云香是专侍候沈府老夫人王氏的婢女,甚少专来传话,除非是有要事。
孟妱一面朝她抬手,一面在心内悄悄忖度着。
须臾,云香退了出去。
孟妱眉眼带笑,深深的望了一眼李嬷嬷。后者慈爱的瞧着她,笑道:“去吧。”
她抿了抿唇,尽量敛起自己的笑意,双手轻叠于身前,盈盈莲步迫不及待的朝碧落斋方向去了。
方一进门,王氏便朝身侧的矮几上瞧了一眼,云香会意,缓步上前双手奉起几上的信筏。
孟妱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云香走至她跟前时,她咽了咽喉才缓缓接过了信笺,上头隽秀的字迹是她临摹过一遍又一遍的,再熟悉不过。
少时,她殷红的唇角微微扬起。
果真是他要回来了。
王氏虽为沈府老夫人,实则是早寡之妻,今岁尚不足四十。同为女人如何不知思夫心切之意,瞧着她头都不舍得抬的模样,便道:“按这发信的日子来算,嘉容应是这两日便回京了。”
“谢母亲。”
嘉容是沈谦之的小字,闻言,孟妱喜上心头,怔了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王氏轻叹了一声,向她招了招手,牵过孟妱递上来的手,让她坐在了身旁的软榻上,语气温和深长道:“谢我有什么用?嘉容已二十有五,你们也成婚三载了,是时候让我也抱一抱孙子,享享天伦之乐了。”
虽是二人的悄悄语,可王氏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屋内的一个嬷嬷和云香在内的两个婢女都听见了。两个少女都是未经那事的,听得都不免脸红了起来,将头偏了过去。
唯独当事者,小脸不仅没红还煞白起来,她双手攥紧,掩住心头的紧张,微微勾起唇道:“是孩儿不孝……”
王氏拿眼打量着她的衣着,并未瞧见她的神情,皱眉道:“瞧瞧,外头一件白袍子不算,里面还穿件素锦衣裳,你尚是新妇,如何打扮的这般素净?”
“前几日闲来无事,同陈夫人往玉泉街转了转,正好瞧上了一匹好料子,”不等孟妱回应,她扬了扬眉,颇有几分得意的继续道:“只得那一匹,她还想和我争来的,自然,还是我得了。未免她哪天又惦记上了,我前脚出了布坊后脚便去了裁缝铺子,给你制了件衣裳。”
孟妱嫁入沈府,王氏并未因着她是郡主而敬远着,反而是知道她早没了娘,对她疼爱有加。
“多谢母亲。”她忙起身道谢。
王氏知晓她现下的心思应早已飞去沈谦之身上了,是以未拉着孟妱闲聊,而是早早便放她回了暖香苑。
*
翌日。
“将这画换下来罢。”孟妱仰面瞧着正面墙上挂着的出水芙蓉,淡淡道,“去换上一幅山水图来。”
李嬷嬷不禁往屋内扫视的一圈,白瓷花瓶,浅碧色帐幔,青枝缠花香炉……除了这幅她擅自命人挂上去的出水芙蓉,整间屋子里不见半点女子的娇艳之色。
孟妱丝毫不曾瞥见李嬷嬷眼中的无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回里间木柜中取出一卷画。
“嬷嬷,将这个挂上去罢。”
待李嬷嬷将其徐徐展开,才见果真是一幅山水图。她并不懂画,只瞧着像是很名贵一般。
孟妱见李嬷嬷将她的画儿挂了上去,正连连颔首,便听得门外丫鬟回道:“回夫人,碧落斋的云珠姐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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