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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我?”沛诚直截了当地问,“让你俩闹矛盾了?”
“不是。”森泽航干巴巴地答。
“又说不是……”沛诚嘟囔道。
“真不是,”森泽航叹了一口气,“这充其量只是万千导火索之一吧。”
经由森泽航的解释,沛诚才了解到原来这两人在过去的几年里,从公司发展理念上已经产生了根本性的分歧。这不是工作方法的差异,也不是性格的不合,而是原则性的不统一,并且谁都说服不了谁。所以其实二人平时工作除了常规的、无可避免的会议之外,基本没有交流,之前谢行没有出现在他们俩的婚礼上,也根本不算意料之外。
森泽航已经在为公司物色新的cto,只因谢行的理念和他对基尘的设想实在不相吻合,导致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产品开发在内部面临了诸多阻碍,进度十分缓慢。这也正是为什么基尘40面试已经是2年半以前的事,到现在还没有新的迭代面世。
“不管外人把基尘吹得多么天花乱坠,但我自己心里很清楚,从20到40的迭代其实都没有什么本质性的技术飞跃,全因最开始的雏形搭载很有前瞻性,但目前这一点专利红利也要吃光了。”森泽航抱着马克杯站起来,走到书柜前——上面摆着他、谢行和李翀汶当年的一张合照,“我和他反复强调了很多次,这个时候必须要打开思路、勇于创新,不应该在现有内容上再做加法了。因为开源社群超强的开发能力,基于现在的框架已经做了最大化、最极致的衍生模块开发,没有什么空间再做拓展了,即使有也是画蛇添足。是时候要以解构的方式对其进行拆解,只留下最必要的内核元素,尝试新的道路。”
“可是谢行不认可吧。”沛诚道。
按照这个世界的走向,他不难想象三人创业初期的景象——因为李翀汶是天马行空、想象力丰富的类型,森泽航又敢想敢做,还不差钱,所以谢行这样一个角色的存在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他懂技术,行事作风偏保守谨慎,有时候甚至有些古板偏执,对于另外那二人是个不错的平衡。
但李翀汶原本一直充当着三人之间的润滑剂,自从他去世之后,森、谢两人能够维持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双方应该都做了不少让步,但终究还是要走到尽头了吗?
“是的,总之谢行对此十分消极,我提了很多次都没有效果。”森泽航说,“我也提了几个候选人,建议让他们成立单独的项目小组,甚至是子公司,带着团队到外面去独立进行研发,可以不占用森久的资源和人。”
“他会觉得你要架空他自立门户吧?”沛诚说,“虽然可能你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森泽航耸耸肩:“和我吵了好几次,质问我就是不懂为什么要放着这个拳头产品不管,去开发什么没影子的新项目。最后我只能直说——你要是做不了,我就让别人来做,况且今天要是李翀汶还在,他早就onboard,搞不好现在都已经能有阶段性的成果,我还懒得和你费这么半天劲。”
“嘶——”沛诚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知道,我不该说这话,但是他实在顽固得让我没有办法。”森泽航说,“他生了好大的气,从那以后基本就不怎么搭理我了。”
听到这里,沛诚总算把前因后果都听懂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两人从大学毕业合作到现在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革命友谊,但如果真是不可调和的、战略方向性的分歧,感情好不好反倒是次要的。或者说……即使感情再好也没用。
森泽航却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主动道:“没事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能解决。”
说话间又有工作电话进来,森泽航走回办公桌后面,沛诚顺手收了马克杯,带上门出去了。走下楼回到客厅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嗯?姜远声也认识李翀汶吗?
你叫我什么?
沛诚捧着尚存余温的马克杯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皱着脸发懵,只觉得这次穿越之后的一切都和以前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一具实在太过陌生的身体,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30+的森泽航极不熟悉,许多古怪的细节在他眼前凌乱地堆积、交织着,根本无法串联成有意义的判断。
可就算心里不安定,但沛诚却丁点也不害怕——根本没有前两次穿越时那种惶惶不知如何是好的恐惧感。甚至当对方说“没事我能解决”的时候,他几乎是毫无犹豫地立刻选择无条件地信任他,毕竟就算告诉他眼前这人的成长轨迹和他毫无关系,但只要那是森泽航,他就无法不心生亲近。
可说到底,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喜形于色、同他无话不谈的小森,而不是这个不动声色、总是显得心思很重的男人。他习惯了自己一看过去对方就能感知并回以一个明朗的笑容,而非一个沉默且带着问询的眼神。他习惯了一回家先有拥抱和亲吻,而非站在门廊处礼貌生疏地打招呼。他习惯了吃完饭后两个人默契地收拾小小的家,然后抱在一起看电影,而不是各回各屋关上门互不打扰。他习惯了对方是属于他的,自己也是属于对方的,他们完全拥有彼此,而不是……
所以一连数日过去,他仍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森泽航。他发觉自己很难把握这个微妙的尺度,怕显得太熟稔、太亲昵而遭来反感,总是畏手畏脚,别别扭扭。
再加上森泽航又时不时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无论是婚礼上那个出格的吻,还是车里献上的银色戒指,亦或毫无意见的股权置换协议,都叫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总是免不了心里打鼓,浑浑噩噩搞不清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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