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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这个徒弟,他一样有嫌疑。”胡宗宪看着点了油灯进来的小道僮,对着萧铁壁说道,“到底他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在黄家灵堂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在杜家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这得一一清查分明。到时如果他的事不大便罢,如果他也参与其中,不可能答应你,网开一面,放过他的。放过他,谁放过忠叔了?忠叔总跟你萧家无仇无冤吧?”
萧铁壁一下子就愣在那里,小道僮倒很有几分骨气,站在他师父身边,却是说道:“师父,不必求他!”
“胡秀才,你怎么证明我就是萧铁壁?这是你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萧铁壁伸手轻抚着徒弟的头顶,对着胡宗宪说道,“边关是有兵书的,萧铁壁率十一骑冲锋,与敌俱亡。别说你不过一个秀才……”他说着转过头去看霍长觉,却就笑了起来,“就是锦衣卫的堂上官,除非不得已,也不会来碰这茬;至于锦衣卫的百户,绝对不靠资格来惹这事,你指望他这个校尉,那是问道于盲了。胡秀才,你知道我没有唬你。好吧,我退一步,我也不求你放过我徒弟,明天,今晚在孤月观里过上一夜,明天我随你回县衙,我不认,你就没法证明我是萧铁壁,你想清楚。”
只要没法证明他是萧铁壁,那就无法证明他的杀人动机,那胡宗宪所有的推论,就不成立。
当然,胡宗宪可以用别的另外的东西,来让他上套。
但霍长觉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要是会变通,愿变通,那早按胡宗宪之前教他的法子,回京复命去了。
而且胡宗宪心中,也不愿意用别的罪名来构陷这萧铁壁。
所以听到这里,他与霍长觉对望了一眼,便点头道:“好,就在孤月观休息一晚,不过,你和你的徒弟,必须束手就缚。”
绑起来,限制他们活动的空间。
这是必要的,不然孤月观他们的地盘,到时跑没了,胡宗宪和霍长觉找谁去?
对于这点,萧铁壁完全不抗拒地伸手双手,也示意他的徒弟跟着他照做。
“我知道汝贞在冒险,奈何他不听我劝说。”霍曼殊很无奈地对小桃红和李婉卿如此说道。
面对着外面寂静的院子,和快速黑下来的天色,霍曼殊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事情,向自己人说清楚,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凶险,这是容不得嬉闹的时节了。
霍曼殊对李婉卿说道:“看守城门的马三爷,跟他的马三婶娘说起来,黄家家主死的前夜,长生子道长进了绩溪县城。而且长生子道长的确于黄家灵堂闹鬼的前夜,也进入了绩溪县城,一同进城的,还有他的小徒弟。我打听过了,他们是今天上午才出的城。”
“也就是说,灵堂闹鬼也好,杜家的杜老爷子返魂杀人也好,可能都是这长生子在其中做的手脚?”小桃红马上就回过神来。
而在这种时候,李婉卿也不敢再胡闹,认真思量了半晌,她也有自己的结论:“他是道长啊,这鬼,可能就是召来的!道长,本来就能降妖,对吧?和公人本来是要捉贼一样啊。能降妖除魔的道长,召唤妖魔为他杀人,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啊,就如同那些跟盗贼狼狈为奸的巡检一样啊!”
“其实找到长生子道长可能杀人的线索后,我是觉得上山很有危险,但汝贞不听,执意以身为饵。”霍曼殊低声对小桃红和李婉卿说道。
李婉卿听闻之后就皱眉道:“这人怎么就听不进别人的话!”
“小姐,我看不一定,胡某人懒得要命,如果不是不得已,我觉得他肯定不会弄出以身为饵这样的事。”小桃红看起来,却是和李婉卿有着完全不同的见解。
李婉卿是认为胡宗宪刚愎自用;小桃红却认为胡宗宪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看起来,小桃红作为跟胡宗宪一样馋嘴的家伙,似乎更为了解他。
“是的,因为无法证明,长生子道长,就是胡汝贞猜测的那个人。”霍曼殊点了点头。
所以胡宗宪才要上山来印证一些东西。
“那这样就不对,这是以身冒险,不是以身为饵。”李婉卿纠正了霍曼殊的说法。
后者不是胡宗宪,不会去计较字眼跟她争吵:“总而言之,我们上山来,就是跟整个孤月观为敌的,外头的情况不太对,你们一定不要乱跑,一定要跟紧我。”
锦衣卫缚人的手段,自然是极为高明的。
至少对于霍长觉来说,便是如此。
长生子道长和他的弟子,此时就是被反剪双臂缚成一串。
“你说明天下山,你就认罪?你到时不认罪呢?我为什么相信你?”胡宗宪对着愤怒的长生子这么说道,“所以我让你先写供词画押,承认你就是萧铁壁,你为什么不肯?你不肯我又如何放心?”
萧铁壁冷笑道:“我若写下供词画押了,以你的性子,必定会连夜拖我下山进城,死活不论,对吧?”
“何必以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胡宗宪当然否认这种可能。
霍长觉是完全口服心服的,胡宗宪让他拖着萧铁壁和那小道僮走,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
但他们终于没有离开孤月观。
因为还没出观,道观中白发老道、幼小道童,老的老,小的小,十数人跪在院子,那几个白老道磕着头说道:“我等不知道长生子道长犯了何事,只是长生子道长来主持这孤月观之前,我等有一餐没一餐的,是他来了,才教这道观的香火旺起来。便是要杀头抄家,官爷,今夜也让长生子道长给我等安排一下这孤月观的后事,要不你们押了长生子道长去,我等的活计可如何张罗?”
霍长觉看着,颇有些感怀的,他回头望了胡宗宪一眼,后者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是他闻了一股香味:“那是什么味道?”
“回秀才的话,那是蛇羹。”几个白胡子老道这么说道。
胡宗宪吞了一口唾沫,向霍长觉说道:“要不?就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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